西游续集是水浒 第23章 希望之火

她内心万分希望武松是在故意示弱，是在布一个迷惑唐斌的局。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诱惑着她。

但她实在无法欺骗自己，无法忽略那双受过专业训练的眼睛所看到的的致命缺陷。

这忧虑和内心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毕竟，这不仅仅是一场比武的胜负，更关乎她一生的幸福。

她的终身，某种意义上就寄托在这场她无法掌控的比试之上了。

“那……那……”

孙二娘被田琦这番合情合理的分析说得也有些哑口无言。

她四下里看了看，确认近处无人，突然将声音压得极低，凑到田琦耳边，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那……七小姐，你干脆就……偷偷溜走了吧！”

“溜走？” 田琦愕然抬头。

“对！” 孙二娘眼神里闪着破釜沉舟的光，“等比武之后，不管谁输谁赢，城里肯定一片混乱。你就趁那个机会，立刻离开威胜州！远走高飞，让那姓唐的找不到你！他人都找不到了，还拿什么逼你成亲？”

她越说越觉得此计可行，语气也激动起来：“况且，当初他们定下比武，你又没亲口答应谁赢了就嫁给谁！他们两个是你什么人啊？一个是你爹的部下，一个算是客人，凭什么拿你当彩头，决定你的终身大事？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七小姐，你的终身，该由你自己做主才是！”

正所谓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听孙二娘这番离经叛道却又直指核心的话语，田琦只觉得堵塞在心口的巨石仿佛被猛地移开，眼前豁然开朗。

沉重压抑的心情陡然变得轻松了许多。

她重复着孙二娘的话，声音里带着一种如梦初醒的恍然和一丝解脱般的嘲讽：“对啊！他们是我什么人啊？一个是我父王的部将，一个不过是暂居于此的客人！凭什么拿我当彩头，来决定我的去处？！”

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鄙夷这荒唐的约定，嘴角努力向上弯起，试图扯出一个轻快的笑容。

然而，那笑容尚未完全展开，心中积压了太久的委屈、无奈，以及对未来隐隐的恐惧，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两行清泪，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冲破了所有强装的镇定，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滚滚而落，滴落在衣襟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

“看你，这才几天的功夫，哭的次数恐怕比以前十几年加起来都多了！”

孙二娘看着她这又哭又笑的模样，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无奈，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过去给田琦擦拭眼泪。

语气里带着过来人的宽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难受什么？没什么好难受的！”

她轻轻拍着田琦的背，继续用她那套朴素而现实的道理开解着：“你听二嫂说，这事儿，关键还得看武二兄弟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你。我家武二兄弟如果心里真的有你，在乎你，等你不见了，他自然会想方设法，天涯海角也会到处去找你。到时候，是走是留，你们再自己商量。”

说到这里，她的话锋微微一顿。

声音里多了一丝怅惘和现实的冷峻，幽幽地道：“可如果他心里……真的没有你，找都不来找你……”

她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说一个残酷却必须面对的可能，“那你就当自己这些日子的牵挂，是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吧。梦醒了，人总得活着，总得向前看，不能总沉在梦里边出不来，那会把自己困死的。”

她看着田琦泪眼朦胧的样子，最终还是点破了那个两人心照不宣的事实：“毕竟，咱们都看得出来，在他看来，咱们这威胜州，恐怕就只是个暂时的落脚地，一个意外闯入的泥潭。他那样的人，心不在这里，能不能留住他……真的很难说。这男人呀，尤其是心里装着更大天地的男人，要想被一个女人、一处地方留住，真的……很难。”

“嗯……”

田琦用手帕用力按了按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应答。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听懂了，也似乎是认命了。

脸上的泪痕尚未干透，那强行挤出的笑容却愈发显得凄凉无助。

仿佛秋日里最后一片在枝头颤抖的叶子，明知即将凋零，却仍固执地残留着一丝对夏日的眷恋。

虽然暗自下定了“一走了之”的决心，仿佛找到了一个解决困境的出口，田琦的心情也确实因此稍微轻松了些许，不再像之前那般沉甸甸地透不过气来。

她甚至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必为那个不知深浅、不自量力的武松武二郎而难过、担忧，白白耗费心神。

然而，世间事往往便是如此。

决心易下，情丝难断。

那悄然滋生的情愫，如同坚韧的藤蔓，并非轻易就能一刀两断。

这决心才坚持了不过三五日的光景，田琦便又有些坐卧不宁。

她心里像是被猫爪轻轻挠着，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偷偷地派了心腹之人，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去探查武松的日常情况和训练进展。

她身边的心腹们个个都是人精，早就将自家小姐对武二爷那份欲语还休、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因此，每次回来汇报时，都小心翼翼地拣选着好听的话来说：

“回七小姐，武二爷今日又在校场练功了，精神头足得很！”

“武二爷耍那横刀，虎虎生风，看着就厉害！”

“弟兄们都说，武二爷恢复得快，定然能在比武时大放异彩……”

这些报喜不报忧的话语，起初确实能让田琦紧绷的心弦略微放松片刻，甚至能让她嘴角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浅笑。

但田琦自己毕竟不是那些可以被轻易蒙蔽的普通士卒。

她有着从小培养出的毒辣眼光和判断力。

随着探查的次数增多，以及她自己偶尔忍不住远远地瞥上几眼，心里那份清醒的认知便越来越清晰，如同冷水般浇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

她看得分明，武松非但武艺算不上精熟，甚至连一个真正练武之人所必须具备的恒心和耐心，似乎都颇为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