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道永恒 第85章 主动出击

任何怜悯、犹豫或者不合时宜的正义感，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天色渐晚，空气中的寒意加重。

林风返回那间冰冷的石屋。他用石头堵好门，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就着竹筒里的冷水，慢慢嚼着硬肉干。

屋外，镇子的夜生活开始苏醒，酒馆的喧闹声、巡逻队的脚步声、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隐约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在这片冰冷的黑暗中，林风缓缓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刀身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寒芒。

他成功地在这片城镇中隐藏了下来，初步融入了环境。

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被动地隐藏终非长久之计。

他需要信息，需要力量，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而脑海中的那份地图，以及那个名为苏婉的情报贩子，或许就是撬动这一切的关键支点。

生存的第一课是忍耐和观察。

而下一刻，或许就该主动出击了。

石屋的冰冷仿佛能渗入骨髓，将外界渐起的喧嚣隔绝于厚厚的石墙之外。

林风盘膝坐在黑暗的角落，如同蛰伏的兽，唯有缓慢而深长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内轻微回荡。

硬肉干和冷水提供的热量有限，但足以维持他远超常人的身体机能运转。

白日的观察像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镇务官的衙门、帮派活跃的街巷、苦力们的抱怨、还有那些隐藏在不起眼角落的、进行着灰色交易的店铺。

信息很多，却杂乱无章，缺乏一条能将所有碎片串联起来的主线。

他需要更精准、更核心的情报。

关于镇子的权力结构，关于野狼帮和血刃团的真实势力对比，关于那个神秘的“幽阁”，以及，关于他自己被通缉的现状，到底在镇内引起了多大的波澜，矿场主的手又伸得有多长。

那个叫苏婉的女人，是绕不开的一环。

从之前偷听到的零星信息判断，她似乎是这片区域一个颇为知名的情报贩子，与各方势力都有所牵扯，却又保持着一种危险的独立。

接触她，风险极大。

她很可能早已从野狼帮或其他渠道得知了自己的存在和样貌特征。

一旦认出，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立刻的围捕或暗杀。

但不接触，就如同盲人摸象，只能被动挨打。

林风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地面，风险和收益在天平两端摇晃。

最终，天平向着“行动”一方倾斜，被动躲藏，终有极限，他必须主动去获取信息，哪怕要付出代价。

如何接触，是个问题。

直接找上门，无异于自投罗网，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对方暂时降低戒心，或者至少愿意听他说话的借口。

他想到了怀中那些从荒野采集的、蕴含微弱能量的草药。

这些草药对现在的他效果已不大，但对于普通修士或药师而言，却是不错的材料，或许，可以借此作为敲门砖。

计议已定，他不再犹豫。

等到外面夜色更浓，街上的巡逻队脚步声变得稀疏时，他才悄然起身。

没有走正门，而是仔细聆听了片刻，确认死胡同内外无人后，他如同狸猫般无声地攀上石屋后方那堵高大的废弃镇墙，几个起落便翻到另一条相邻的、更显荒凉的小巷中。

夜晚的黑铁镇并未沉睡，只是换了一种喧嚣方式。

主街上的酒馆灯火通明，嘶吼声和女人的娇笑声远远传来。

而在这些阴暗的小巷里，则进行着更多见不得光的交易和勾当。

林风拉紧兜帽和围巾，将面容深藏，凭借自身的感知，巧妙地避开一队队巡夜的帮派分子和零星的醉汉。

根据白天的记忆，他向着镇子西北角那片更混乱的区域摸去，苏婉的摊位据说就在那片区域的某个集市角落。

越往西北走，环境越发不堪。

路面污水横流，甚至需要踩着垫脚石才能通过。

两侧的窝棚里透出昏暗摇曳的灯火，映照出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变质酒精和某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小小的、支在角落里的摊位。

摊位很简单，一张破旧的木桌，上面散乱地放着一些常见的草药、矿石样本以及几个看起来古旧的、不知真假的陶罐。

一盏昏暗的油灯挂在旁边的木杆上，灯火如豆，勉强照亮摊位前的一小片地方。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裙、外罩一件略显宽大旧皮袄的女人正坐在摊位后的一张矮凳上。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七八，面容算不上绝美，却颇有几分婉约清秀，与周围粗犷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和审视，如同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过往的每一个潜在“顾客”。

这就是苏婉。

她看起来不像个狠戾的角色，但林风却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内敛的危险气息。

她偶尔会与路过相熟的人点头示意，嘴角噙着一丝职业化的、淡淡的微笑，但那双眼睛却从未真正笑过。

林风没有立刻上前。

他在对面一个卖劣质武器的摊子前假装浏览那些锈迹斑斑的刀剑，目光却始终锁定着苏婉的摊位。

他观察着她如何与顾客交谈，如何讨价还价，如何分辨哪些是真心买东西，哪些是别有目的。

他看到一个小帮派的头目模样的男人在她摊位前停留，低声交谈了几句，塞过去一小袋钱币，苏婉则递过去一个小小的纸卷。

交易完成得快速而隐蔽。

他也看到一个看似普通的妇人，用几块干净的兽皮换走了一些治疗咳嗽的草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摊前暂时清静下来。

苏婉微微打了个哈欠，拿起一个粗瓷杯喝了口水，目光随意地扫过街道，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时机到了。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杂念，将表情调整到一种带着些许期盼又有些怯懦的状态，微微佝偻着背，走向那个摊位。

他的脚步声引起了苏婉的注意。

她抬起眼，目光落在林风身上，那审视的意味再次浮现，如同冰冷的细针，似乎要刺透他层层的伪装。

林风走到摊前，没有说话，而是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用干净树叶包裹的小包，轻轻放在桌子上打开。

里面是几株品相完好、叶片上还带着细微露珠般能量光泽的草药，凝露草和铁骨花，都是在荒野深处才能找到的、对淬体境修士颇有裨益的药材。

“这位……掌柜，”林风的声音沙哑而拘谨，带着浓重的口音，“您看这些……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