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道永恒 第43章 河中之险

林风心中升起希望，如果能抓住一根浮木，或许可以借助水流的力量，漂到对岸去。

但这个想法同样极其危险，水流太快，方向难以控制，一旦撞上水下的暗礁或者岩壁，瞬间就是粉身碎骨。

更何况，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发出低沉声响的生物……

就在他权衡利弊，犹豫不决之际，“种子”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警示意味的波动，不是针对前方的暗河，而是针对他身后的来路。

几乎同时，他超乎常人的听觉也捕捉到了什么，一阵极其细微的、被巨大水声掩盖的碎石滚动声，正从他刚刚挤出来的那条乱石缝隙中传来！

有人来了？

是张屠他们终究还是壮着胆子跟进来了，还是这通道里另有其人？

林风浑身汗毛瞬间倒竖，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巨大的危险，他此刻身处绝地，前有恶水拦路，后有追兵逼近，几乎无处可逃。

不能再犹豫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其被堵死在这里，不如搏一线生机。

他看准一根正从上游漂浮而来的体型相对较大的化石浮木，计算着它的速度和轨迹。

同时，迅速解下腰间的绳索，这个他始终不舍得舍弃的绳索此刻显得如此重要。

他将一端牢牢系在岸边一块坚固的岩石棱角上，打了个死结，另一端则紧紧捆在自己腰间。

这是他最后的保险。

做完这一切，那根浮木也即将漂到他面前的水域，身后的碎石滚动声越来越清晰，甚至隐约能听到几声模糊的、被水声扭曲的人语。

来不及了！

林风深吸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看准时机，在浮木经过他前方的一刹那，猛地纵身一跃。

噗通！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包裹，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钢针扎进身体，几乎让他瞬间窒息，水流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将他向下游拽去。

他死死抱住那根粗糙冰冷的化石浮木，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胸口发闷。

绳索瞬间绷直，传来令人牙酸的拉扯声，将他下冲的势头猛地一滞。

就在这停顿的瞬间，他借力奋力向上攀爬，整个人几乎趴伏在浮木之上，冰冷的河水疯狂拍打着他的身体，试图将他卷入黑暗的水底。

他回头望去，只见在他方才跳下的平台处，几点摇晃的火光已经从石缝中透出，隐约映出几个人影，正惊疑不定地指着他的方向，似乎在呼喊什么，但声音完全被水声淹没。

追兵果然到了！

而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在他跳入水中的地方，漆黑的河水下，一个巨大的、模糊的阴影似乎被落水声惊动，缓缓摆动了一下，带起一股暗流，随即又隐没在黑暗的河水中。

那低沉的、如同呼吸般的声音，似乎更近了一些。

前有未知水怪，后有索命追兵。

林风咬紧牙关，不再回头，他趴在浮木上，一手死死抱住浮木，另一只手尝试着开始解开腰间的绳索。

他必须切断与岸边的联系，才能真正随波逐流，漂向对岸。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浮木在激流中剧烈摇晃、旋转，冰冷的河水不断拍打他的脸，试图灌入他的口鼻。

他的手指冻得有些僵硬，绳结又因为浸水而变得紧涩。

就在他艰难解索之际，岸边的追兵似乎也反应过来，一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擦着他身边的河水飞过，钉入水中，瞬间被冲走。

他们发动攻击了！

更多的箭矢射来，但因为水流湍急，光线昏暗、浮木晃动，大多射偏，零星几支钉在浮木上，发出“夺夺”的声响。

这反而加快了林风的速度，他猛地一用力，终于解开了腰间的死结。

绳索瞬间被激流冲走，消失在黑暗中。

失去了岸边的牵绊，浮木载着林风，如同脱缰的野马，以更快的速度向下游、向着暗河对岸那片无尽的黑暗，猛冲而去。

岸边的火光和叫骂声迅速被抛远、被雷鸣般的水声吞没。

现在，他真正是孤身一人，置身于这条未知的、危机四伏的地下暗河之上了。

绳索脱落的瞬间，巨大的浮木猛地一轻，如同挣脱了缰绳的野马，被汹涌的暗流裹挟着，以更快的速度冲向黑暗的下游。

岸边的火光和模糊的人影迅速被抛远，最终彻底被雷鸣般的水声和无边的黑暗吞噬。

冰冷的河水疯狂拍打着林风的身体，试图将他从浮木上掀下去。

他死死抱住粗糙的木身，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紧贴在这唯一的依靠上，随着浮木在激流中剧烈地起伏、旋转，阵阵眩晕不断袭来。

寒冷是最大的敌人。

漆黑的水流仿佛能吸走灵魂深处所有的热量，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四肢开始逐渐麻木、僵硬。

他只能拼命运转体内“种子”反馈的暖流，对抗着这无孔不入的酷寒，保持核心躯干的温度和意识的清醒。

火折子在跳入水中时被彻底打湿，此刻唯一的微光，来自远处岩壁上那些零星分布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能量矿石。

它们如同黑暗深渊中的鬼火，在视野中飞速掠过，勉强勾勒出巨大空洞的轮廓和汹涌河面的破碎反光。

他不知道自己被冲出了多远，时间在无尽的颠簸和寒冷中失去了意义。

“种子”的共鸣依旧清晰地指向对岸的方向，但在这狂暴的水流中，他根本无力控制方向，只能随波逐流，祈祷水流能将他带向正确的彼岸。

就在他几乎要冻僵，意识都有些模糊之际，身下的浮木猛地一震，像是撞到了什么水下的障碍物，速度骤然减缓了一些！

林风精神一振，努力抬头望去，借着远处矿脉的微弱幽光，他隐约看到前方河面变得相对狭窄，水流更加湍急，水中似乎分布着不少黑色的礁石。

机会！

如果能利用这些礁石作为跳板，或许能更快靠近对岸。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的危机感陡然炸开，并非来自礁石，而是来自水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体内一直保持警惕的“种子”也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尖锐的警示波动。

下方漆黑的河水深处，一个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阴影正以惊人的速度上浮，其体积远超他脚下的浮木，带来的水压变化让周围的河水都为之凝滞、翻滚。

林风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轰！

他身侧的河面猛地炸开，漫天水花中，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头颅破水而出，张开布满利齿、如同深渊般的巨口，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狠狠地向他咬合而来。

那根本不是他所知的任何水生生物。

它的皮肤如同暗河深处的岩石般粗糙漆黑，布满疙瘩和褶皱，头部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两个巨大的、不断开合的嗅孔。

那张巨口几乎能将他连同浮木一起吞下，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