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道永恒 第12章 知识的价值

店内景象依旧，墨渊还是坐在那个角落，就着油灯的光芒，似乎在研究一张残破的地图。

听到门响，他头也没抬。

“老先生。”林风恭敬地行礼。

墨渊缓缓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没有丝毫意外，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似乎在他藏匿兽皮书册的位置微微停顿了一瞬。

“又是你。”老人语气平淡，“书看完了？”

“回老先生，还在看，受益匪浅。”林风从怀里取出那本《百草略辨》，然后，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般，又将那本新得的兽皮书册拿了出来，双手奉上，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

“老先生，小人……小人今日在集市上，看到这本旧书，上面的字一个都不认得，只觉得……觉得古怪，心里发毛，又想起您上次的话，不敢擅自处置，特拿来请您老人家给掌掌眼，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真有什么不干净？”

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意外获得诡异物品、心生恐惧、前来求助的无知青年。

将发现的难题和潜在风险，直接抛给了深不可测的墨渊。

墨渊的目光落在兽皮书册上，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仔细地审视着那粗糙的兽皮封面和古老的字迹。

良久，他才伸出枯瘦但稳定的手，将书册接过。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封皮上的纹路，又小心翼翼地翻开几页，看着那些完全陌生的文字和符号，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审视，有追忆，还有一丝极其罕见的凝重。

店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油灯的光芒跳跃着，将老人的身影投在堆积如山的书墙上，显得愈发神秘。

林风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他知道，关键时刻来了，墨渊的反应，将决定这本兽皮书册的价值，也可能决定他后续的策略。

终于，墨渊缓缓合上书册，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林风身上，这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力度。

“这本书”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你从哪里得来的？”

“就……就在集市外围，一个摆地摊的手里买的……花了五个铜板呢！”林风“老实”回答，脸上适当地露出肉痛和后悔的表情。

“老先生，这……这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什么惹祸的东西？”

墨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为何会觉得它‘古怪’，‘心里发毛’？”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要看穿林风是否在说谎。

林风心中凛然，知道这是最大的考验，他绝不能提及“种子”的反应。

他脸上挤出几分后怕和茫然：“小人……小人也说不上来，就是拿在手里，感觉……凉得渗人，上面的字像鬼画符，看着就头晕，而且……而且……”

他仿佛努力回忆着，“买的时候，旁边一条野狗对着这书一直叫，龇着牙，所以小人就怕了……”

他将原因归结于体感温度、视觉不适和动物的异常反应，这些都是普通人可能产生的直觉，难以证伪。

墨渊静静地听着，眼神深邃，看不出是否相信。

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兽皮书册，指尖在封皮那个不易察觉的、仿佛火焰又仿佛扭曲眼眸的黯淡印记上摩挲了一下。

“你的直觉没错。”良久，墨渊才缓缓说道，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沉重，“这本书，确实会招来杀身之祸。”

林风适时地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唰”地白了，声音颤抖：“那……那怎么办，老先生，我……我这就把它扔了，扔得远远的！”

说着，他作势就要去拿回书册。

“晚了。”墨渊的声音冰冷地打断他，“既然它到了你手里，有些因果，就已经沾上了。”

林风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真实的恐惧，这一次，倒不全是伪装。

墨渊的话，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确定性。

“那……那……”他语无伦次，仿佛真的被吓坏了。

墨渊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似是怜悯，又似是权衡。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此书，名为《蚀文暗章》，并非用现今流通的文字书写，而是用一种早已失传的古老禁忌文字——‘蚀文’写就。”

“其内容……涉及一些被主流视为邪异、早已被禁止研究和传播的，能量转换与窃取之术。”

能量转换与窃取？

林风心中剧震，这让他瞬间联想到了苏婉寻找的灰纹草需要根部带土、黑石坡废弃矿坑的异常、甚至“种子”吸收矿石能量以及生命能量的特性。

“至于是谁所着，为何流落至此，又为何会出现在地摊上……”墨渊摇了摇头，“其中牵扯的恩怨隐秘，早已湮没在时光里，但你需知，一旦被某些‘正统’势力，或者某些一直在追寻这类禁忌知识的人发现它在你手中……”

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风感觉后背发凉，他原本只想找一本可能蕴含能量的“秘籍”，却没想到直接捞起了一条可能连通着深渊的锁链。

“老先生……救我！”他声音干涩，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求助。

墨渊凝视着他，缓缓道：“两个选择，一，我现在就毁了它，或许能断去部分因果，但你已被标记，未来如何，难说。”

“二呢？”林风急切地问。

“二”墨渊的目光变得幽深，“此书，我暂且替你保管，它于我，或许有些研究价值，作为交换……”

他顿了顿，说出了林风期待又恐惧的条件：“我可以教你一些东西，不是这书里的邪术，而是真正的基础，能量的感知、基础的符文辨识、乃至，你所渴望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

知识的价值！

墨渊终于开出了价码！

用保管这本烫手山芋般的《蚀文暗章》为代价，换取他梦寐以求的、系统学习这个世界知识的机会。

但这代价背后，是彻底被拖入更深的旋涡，与这位神秘老者绑定更深的联系。

林风心脏狂跳，血液奔，。巨大的风险与巨大的机遇，就摆在面前。

他没有犹豫太久，从他拿起这本书，感受到“种子”悸动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墨渊，深深一揖：“请老先生教我！”

墨渊看着他，缓缓颔首，脸上无喜无悲。

“明日辰时，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