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道永恒 第6章 新的任务

三两银子的重量坠在怀里，带着一种实实在在的冰凉触感，驱散了连日来的些许阴霾。

林风回到石屋，闩好门，才在昏暗的光线下将那钱袋取出。

并非信不过苏婉的数目，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谨慎，在矿洞中，每一口馊饭、每一块藏起的矿石，都需要反复确认，才能稍稍安心。

银锭不大，成色也只能算普通，但在这黑铁镇，已是底层人难以想象的财富。

他没有全部取出，只掰下约莫半两的一小块，剩下的依旧用破布缠好，塞回墙角的隐秘缝隙里。

怀揣巨款招摇过市，是取死之道，这点道理他懂。

那半两碎银，则和之前剩余的铜板混在一起，放入一个更便于取用的旧钱袋，塞入内衬口袋。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腹中的饥饿感也随之清晰起来。

他取出苏婉给的肉干，就着凉水，慢慢咀嚼。

肉干咸硬，却带着实实在在的能量，一边吃，他一边复盘着今日黑石坡之行。

利爪狼的威胁对他而言已不算什么，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苏婉对那废弃矿坑的忌惮，以及“种子”传来的那丝微弱排斥感。

那里定然有问题，而且恐怕不是寻常凶兽那么简单。

苏婉刻意提及，是警告，或许，也是一种无意识的信息泄露？

他甩甩头，将关于矿坑的念头暂时压下。

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巩固与苏婉这条线，利用她发布的“任务”，逐步获取更多资源和信息，同时小心翼翼地隐藏自身实力，维持那个“有点运气和胆色、可供驱使”的形象。

接下来的两日，林风过得异常规律。

白天，他不再局限于石屋附近，而是扩大了活动范围，更像一个真正寻找活计的流民。

他去码头看过扛包，去铁匠铺外听过招募，甚至远远观察过野狼帮控制的赌场和酒馆入口。

这些行为，既是在收集信息，也是在为可能存在的监视者表演，一个努力想融入黑铁镇、寻找稳定生计的年轻人。

他谨慎地花费着那半两银子，买最便宜的黑麦饼，就着公共水井的冷水下咽，偶尔才买一小块咸菜改善口味。

每一次掏出钱袋，他都表现得小心翼翼，仿佛那是最后的家当。

这一切，都落在某些有心人眼中，进一步固化了他的“人设”。

他在等,等苏婉的“下一次”。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稍长，直到第四日下午，那个瘦小的男孩才再次如同幽灵般出现，将另一卷皮纸塞入他手中，转身就跑。

皮纸上依旧只有简单的时间和地点：“明日辰时，镇外南麓小径，跟上采药队，护送至黑森林边缘，折返。”

任务变了。

从单纯的采集，变成了护卫，地点也换成了更危险的南麓黑森林。

虽然只是边缘，但那里是公认的凶兽活跃区域，远比黑石坡危险。

报酬呢？

皮纸上没写。

林风捏着皮纸，眼神微凝。

苏婉在逐步加大砝码，测试他的能力和底线，护卫任务，意味着可能会与他人接触，这增加了暴露的风险，但也可能带来新的信息渠道。

辰时，天已大亮。

林风准时来到镇南门外约定的聚集点，这里已经等着五六个人，大多是面色黝黑、带着采药工具和简陋武器的汉子，中间围着两辆堆满箩筐和绳索的驴车。

一个穿着半旧皮甲、腰间挎刀的中年汉子似乎是头领，正不耐烦地踱步。

见到林风过来，那头领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眉头皱起：“你就是‘青姑’介绍来的，看着不咋结实啊。叫什么？”

“小人林风。”林风微微躬身，语气谦卑，“力气还有些，定会尽力护卫各位周全。”

“哼，但愿吧，别到时候拖后腿就行。”头领显然没太把他放在眼里，挥挥手，“叫我刘头就行，规矩简单，跟着队伍走，眼睛放亮点，听到动静机灵点，到了地头，我们进林子里采药，你在外面守着车和物资，等我们出来再一起回来，工钱回去‘青姑’自然会结给你。”

“是，刘头。”林风应道，默默退到队伍末尾。

他快速扫了一眼队伍，算上刘头和他自己，一共七人。

除了刘头像个练家子，其他采药人大多只是身体粗壮些的普通人，眼神里带着对荒野惯有的警惕和一丝麻木。

队伍很快出发，两辆驴车吱呀呀地走在前面，采药人分散在两侧，林风和另一个看起来同样是被临时招募来的、手持木矛的年轻人跟在最后。

南麓小径蜿蜒向上，逐渐深入山林，空气变得湿润，树木也高大茂密起来。

队伍的气氛沉默而压抑，只有车轮声、脚步声和偶尔的鸟鸣。

林风沉默地走着，感知却早已悄然放开，周围百米内的风吹草动，几乎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他能听到远处溪流的水声，能分辨出不同鸟类的啼叫，甚至能隐约感知到某些潜藏在灌木丛后的、小型生物的心跳。

这种掌控感，与他当初在矿洞中挣扎求生、连监工的脚步声都需凝神才能听清时，已是天壤之别。

在矿洞中他初获力量，于荒野反杀追兵，更多凭借的是一股狠劲和环境的利用。

而现在，他对自身力量的运用更加纯熟，心态也愈发沉稳。

行程过半，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只有几只不开眼的低阶獠牙猪从林间冲出，被刘头带头，几人合力轻松驱赶了下去。

林风跟在后面，看似也挥着短刃吆喝，实则根本没出什么力。

刘头对他的表现似乎有些不满，嘟囔了一句：“就知道指不上。”

林风只当没听见。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林木愈发葱郁，光线变得昏暗，地面也开始出现厚厚的腐叶层，刘头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前面就快到黑森林边缘了。”刘头指着前方更加幽深、弥漫着淡淡瘴气的林地区域。

“我们把车停在这里，老规矩，阿虎、黑子你们俩留下看着车，其他人，跟我进去，你”他看向林风，“也留下，和他们一起守着，机灵点！”

被点名的阿虎和黑子正是队伍里另外两个看起来较为强壮的采药人，闻言点了点头，各自握紧了手中的柴刀，林风自然也应下。

刘头带着另外三人，背着药篓和工具，小心翼翼地没入了前方的密林之中。

原地只剩下林风、阿虎、黑子，以及两辆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