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不想宫斗，但宫斗想杀她 第58章 太庙异象，龙气初鸣

銮驾回宫的路途，气氛比出宫时沉重了何止百倍。

来时旌旗招展，仪仗煌煌，虽暗藏警惕，表面仍是帝国威仪的展示。归时，却带着伤亡、血腥，以及一股难以驱散的邪戾气息。禁军将士们脸上失去了之前的肃穆，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恍惚与未能尽全职责的屈辱。宫女内侍们更是惊魂未定，许多人脸上泪痕未干，行走间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萧景琰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回宫，步辇的珠帘早已放下，隔绝了外界窥探的视线，也掩住了他阴沉如水的面色。他没有再去太皇太后的凤辇旁侍奉，只派人传话安抚，言明遇袭但已击退，请祖母安心。此刻，他需要绝对的冷静来思考对策。血傀的强悍与诡异，超出了他最初的预估。尤其是它能硬抗玄玳真人剑诀，并在皇道龙气压制下依然能挣扎反击甚至重创真人，最后还能遁走，这份实力，已经对皇权构成了直接的、致命的威胁。

更让他心生寒意的是，这邪物明显是针对流珠而来。净灵之体与那至邪之物之间的吸引与克制，已然摆上了台面。流珠……这个看似柔弱的宫女，她的价值与危险性，同时被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玄玳真人被直接送回了慈宁宫西偏殿，由专人服侍，立刻闭关疗伤。她肩头的血煞之气极为难缠，需要耗费大量本源法力才能逐步驱除净化，非一日之功。流珠也被两名影卫“护送”回西偏殿，她虽也受了内伤，灵韵耗尽，但主要是震荡与透支，并未被邪气直接侵蚀，情况比玄玳真人好上许多。

慈宁宫的气氛也随之紧绷起来。宫人们虽不知具体细节，但銮驾遇袭、真人重伤的消息已然隐隐传开，加上流珠被影卫近乎看守般送回，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着这座宫殿。

流珠回到熟悉的偏殿，绘春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平稳，对外界的天翻地覆一无所知。看着绘春恬静的睡颜，流珠心中的后怕与无力感再次涌上，但很快又被一股更强的决心取代。她轻轻握住绘春的手，低声道：“绘春姐姐，我会变强的，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东西，伤害到我们。”

她没有浪费时间自怨自艾，服下太医送来的安神疗伤丹药后，便强撑着盘膝坐起，不顾经脉的隐隐作痛，开始运转“凝心诀”。她要尽快恢复灵韵，甚至要变得比之前更强！那面在危急关头凝聚出的灵韵盾牌，虽然脆弱，却让她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自身力量运用的可能。

然而，这一次入定，流珠却感到了一丝不同。

或许是白日里生死关头的高度紧张刺激了潜能，或许是那血傀的邪戾气息如同磨刀石般砥砺了她的灵韵，她发现，自己丹田内那点初生的“灵核”，虽然光芒黯淡，体积似乎缩小了一圈，但其旋转的速度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稳定、迅速，核心处那点晶芒，也显得更加纯粹、凝练。

而且，在她尝试汲取外界能量补充自身时，她隐约感觉到，除了天地间那种无处不在却稀薄平和的自然能量外，似乎还有另一种更加浩大、威严、与她体内灵韵隐隐产生某种共鸣的能量，正从皇宫的深处，丝丝缕缕地渗透过来，被她那高速旋转的灵核不自觉地吸纳了一丝。

这能量……带着一种让她既感到亲近又本能敬畏的气息。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吸入这一丝能量后，原本震荡的神魂似乎安稳了些许，经脉的刺痛也略有缓解。

她不知道，这正是弥漫于整个皇宫，尤其是核心区域的皇道龙气。净灵之体，秉承天地清灵之气而生，从某种意义上是“顺天”的存在，与承载万民、维系山河秩序的皇道龙气，在根源上并非对立，甚至存在某种相辅相成的可能。只是以往流珠灵韵未凝，灵核未成，无法感知和吸纳这过于高端和威严的能量。如今灵核初成，又在龙气环境下经历了洗礼，竟是无意中开启了这扇微妙的大门。

当然，以她此刻的修为，能吸纳的不过是沧海一粟，且过程无意识，效率极低。但这一丝变化，已然在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情况下，悄然发生。

……

东暖阁内，灯火通明。

萧景琰已换下沾了尘土的龙袍，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柳文渊肃立在他身后，详细汇报着清理战场的结果与初步调查。

“陛下，此战，禁军骁骑阵亡十七人，重伤二十三人，轻伤四十一人；影卫阵亡三人，重伤七人，皆是被那邪物的灵魂尖啸或血煞之气所伤，极难救治；随行宫女内侍死十一人，伤十九人。”柳文渊的声音低沉而压抑，“现场残留的邪气已被玄玳真人门下弟子携带法器初步净化，但核心区域，尤其是那邪物本体站立之处，邪气根深蒂固，恐非寻常手段能彻底清除。”

萧景琰没有回头，声音冷冽：“永嘉侯府那边，有何动静？”

“回陛下，侯府依旧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异动。我们安插的暗哨回报，在銮驾遇袭前后，侯府内部并未有人员大规模调动或异常的灵力波动传出。那邪物……仿佛是从阴影中自行生出，又自行遁走，与侯府全无干系一般。”柳文渊顿了顿，补充道，“但据参与围攻的影卫描述，那邪物受伤遁走时，方向隐约是朝着永嘉侯府而去的。”

“哼，掩耳盗铃。”萧景琰冷哼一声，“赵承业和赵文轩，以为撇清关系就能万事大吉？那邪物受创不轻，必然需要大量能量恢复。盯死侯府，尤其是他们的采买，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弄些什么‘东西’进去！还有，加派人手，监控京城内外所有可能滋生阴邪之气的地方，如乱葬岗、古战场、废弃庙宇等，防止那邪物另寻血食。”

“是！”柳文渊领命，又道，“陛下，玄玳真人伤势不轻，短期内恐难再出手。若那邪物恢复后去而复返……”

这也是萧景琰最担心的问题。玄玳真人是目前已知唯一能在正面一定程度上抗衡那血傀的力量，她一旦失去战力，仅靠禁军和影卫，恐怕难以阻挡那怪物的肆虐，尤其是在它明确目标就是流珠的情况下。

“皇宫大阵，能挡住那东西吗？”萧景琰问道。

柳文渊面露难色：“皇宫大阵主要针对的是物理入侵和常规法术攻击，对这等由至邪之气凝聚、似乎能融于阴影的诡异存在，效果……恐怕有限。今日它能在銮驾队伍中骤然出现，已证明其有规避或穿透常规防护的能力。”

萧景琰沉默片刻，转身走到御案前，手指敲打着桌面：“流珠呢？她今日表现如何？”

柳文渊精神一振，详细回禀：“流珠姑娘今日表现远超预期。面对邪物本体威压，她虽惊惧，却未崩溃。最关键时，她竟能依照玄玳真人指点，瞬间调动体内灵韵，凝聚成一面光盾，硬生生挡住了那邪物一记利爪！虽然盾碎人伤，但确确实实挡下了！据在场影卫观察，那光盾气息纯净，对邪气有天然的克制作用，只是流珠姑娘力量尚浅，未能完全发挥。”

“哦？”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能主动运用灵韵防御了？”

“是，虽显稚嫩，且是在真人指点下完成，但确是其自身力量无疑。而且，据回报，她回宫后并未沉溺于恐惧，立刻便开始打坐调息，试图恢复，心性之坚韧，非同一般。”

萧景琰踱步沉思。流珠的成长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尤其是她竟然能运用灵韵进行有效防御，这意义重大。这意味着，她不再只是一个被动的“钥匙”或者“补品”，而是真正开始拥有了参与战斗、甚至影响战局的潜力。

“看来，不能再仅仅将她视为需要保护的瓷娃娃了。”萧景琰缓缓道，“玄玳真人需要时间疗伤，在她恢复之前，必须想办法进一步提升流珠的自保能力，甚至……让她成为一道防线。”

“陛下的意思是？”

“明日，带流珠去太庙。”萧景琰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

柳文渊一愣：“太庙？陛下，这……合乎礼制吗？”太庙乃供奉历代先帝神主之所，是帝国最庄严神圣之地，寻常宫人连靠近都不被允许，更遑论进入。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萧景琰目光深邃，“太庙受皇家香火供奉千年，凝聚的龙气与先帝英灵意志最为浓郁纯粹，对一切邪祟有着最强的镇压之力。流珠身具净灵之体，与龙气并非排斥。朕想看看，在那等环境下，她的灵韵是否会有什么特殊反应。或许，那里能加速她的成长，甚至找到克制那邪物的方法。”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此事秘密进行，除必要护卫，不得让任何人知晓。你亲自安排。”

“臣，遵旨！”柳文渊虽觉此举有些冒险，但见皇帝心意已决，且确有道理，便不再多言。

……

次日，天色未明。

流珠被一名沉默的影卫唤醒，示意她更换上一套素净的、没有任何纹饰的宫装，随后便被引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慈宁宫，在柳文渊的亲自带领下，穿过一道道寂静的宫墙，向着皇宫深处走去。

沿途守卫森严，但见到柳文渊手中的令牌，皆无声放行。越往深处走，流珠越能感觉到那种浩大、威严的气息越发浓郁。那并非针对她的压迫，而是一种如同山岳、如同江海般自然存在的磅礴力量，让她心生敬畏，体内的灵核也不自觉地加速旋转起来，似乎既兴奋又紧张。

最终，他们在一座巍峨肃穆的宫殿群前停下。巨大的匾额上，是两个鎏金大字——太庙。

此时天光微熹，太庙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朱红的高墙，金色的琉璃瓦，仿佛承载着整个帝国的历史与重量。门口守卫的已非普通禁军，而是身穿特殊甲胄、气息沉凝如渊的皇家宗庙卫士，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流珠，让她感到一阵心悸。

柳文渊上前，与宗庙卫尉低声交涉片刻，出示了皇帝手谕。那卫尉仔细查验后，才缓缓打开沉重的朱漆大门，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流珠姑娘，请随我来。进去之后，跟紧我的脚步，不要随意触碰任何物品，不要大声喧哗，心中需存敬畏。”柳文渊郑重嘱咐道。

流珠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紧张与好奇，跟着柳文渊步入了这座帝国最神圣的殿堂。

一入太庙，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外界的喧嚣与纷扰被彻底隔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悠远的檀香气息。光线透过高窗，形成一道道宁静的光柱，照亮了殿内肃穆的景象。一排排紫檀木制成的神主牌位，按照昭穆次序整齐安放，上面镌刻着大雍历代皇帝的名讳与谥号，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代帝王的功过与一个时代的兴衰。

在这里，那种浩大的皇道龙气几乎凝成了实质！流珠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着浓郁的金色光辉（这只是一种能量感知，并非肉眼可见）。她体内的灵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起来，不再是小心翼翼地汲取一丝，而是如同久旱逢甘霖般，自发地、贪婪地吸收着周围那纯净而威严的能量！

她周身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层淡淡的、柔和的白光，与这太庙内无处不在的金色龙气交相辉映，非但没有被排斥，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共鸣！她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温暖的海水包裹，白日受创的隐痛在迅速消弭，耗尽的灵韵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增长，甚至那点灵核，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内视）变得更大、更凝实、更璀璨！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初的源泉，安全、温暖、充满力量。

柳文渊在一旁密切观察着流珠的反应，看到她周身泛起白光并与太庙气息共鸣时，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皇帝陛下猜对了！这净灵之体，果然与皇道龙气有着超乎想象的契合度！

流珠沉浸在这种美妙的体验中，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那些供奉着历代先帝的神主牌位。她感受到每一块牌位上都凝聚着不同的意志与气息，有的雄才大略，有的守成仁厚，有的锐意进取……这些意志与庞大的龙气融为一体，构成了太庙独特的“场”。

当她走到太祖高皇帝的神主牌位前时（她并不认识，只是感觉这块牌位的气息最为古老、最为雄浑），异变突生！

她体内的灵核猛地一震，光芒大放！与此同时，太祖高皇帝的牌位似乎也受到了牵引，微微颤动了一下，一道极其凝练、带着开国帝王无上霸气的金色龙气，如同受到了召唤，骤然投射而出，没入了流珠的眉心！

“嗡——！”

流珠只觉得脑海中一声轰鸣，仿佛有洪钟大吕敲响！一幅幅模糊而宏大的画面在她意识中飞速闪过——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开疆拓土，定鼎山河！万民来朝，四海宾服！那是一位伟大帝王一生的缩影，是开拓与秩序的极致体现！

这股龙气并未冲击她的神魂，而是如同一种洗礼，一种烙印，与她体内的净灵之韵紧密结合！她周身那层柔和的白光，瞬间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淡金色，气息也变得愈发庄严、厚重。她对于“守护”、“秩序”、“净化”这些概念，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刻理解。

这并非传承，更像是一种来自帝国龙气本源的“认可”与“加持”！

这一幕，让一旁的柳文渊和暗中守卫的宗庙卫士们都惊呆了！太庙之中，先帝神主异动，龙气主动加持一个宫女？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神迹！

流珠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清澈依旧，却多了一丝以往没有的沉稳与坚毅。她感觉自己的力量不仅完全恢复，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灵核比之前壮大了近一倍，核心的晶芒如同小小的太阳，散发出的灵韵更加凝练、纯净，并且带上了一丝皇道龙气的威严特性。

她对着太祖高皇帝的神主牌位，以及列位先帝的牌位，郑重地、发自内心地行了一个大礼。

她知道，这是莫大的机缘，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柳文渊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上前低声道：“流珠姑娘，感觉如何？”

流珠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与光彩：“柳大人，我很好。从未有过的好。”她顿了顿，感受着体内澎湃却又掌控自如的力量，轻声道，“我觉得……我好像，知道该怎么更好地运用自己的力量了。”

她抬起手，心念微动，一层凝实如白玉、边缘隐隐泛着淡金光晕的光盾瞬间出现在她手掌前方，盾面光华流转，气息中正平和，却又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这面光盾，比起昨日仓促凝聚的那面，无论强度、稳定性还是其中蕴含的意境，都不可同日而语！

柳文渊看着这面光盾，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皇帝陛下的冒险之举，竟然收获了如此奇效！眼前的流珠，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然而，就在流珠于太庙中获得惊人蜕变的同时，永嘉侯府密室内，伤势未愈的赵文轩，通过那面血光水镜，似乎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水镜中原本模糊的、代表流珠的那个光点，在某一刻骤然变得无比明亮、纯净，甚至带上了一种让他极其厌恶和恐惧的“味道”！那味道……仿佛是皇道龙气？！

“怎么回事？！”赵文轩又惊又怒，牵动了胸口的伤势，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个丫头……她的气息……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之强？还沾染了龙气？！这不可能！”

他疯狂地催动水镜，想要看得更清楚，但太庙乃龙气最盛之所，他的邪术受到极大干扰，水镜剧烈波动，最终“噗”的一声，溃散成一片血雾。

赵文轩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疯狂的嫉妒。血傀昨日受创，正在吞噬他秘密收集来的武者精元和阴魂恢复，速度远不如预期。而那个该死的净灵之体，非但没死，反而似乎得到了天大的机缘，实力大进！

此消彼长，让他如何能不恨？

“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在她彻底成长起来，在她与龙气结合得更深之前……必须吞噬她！”赵文轩嘶哑地低吼，看向密室角落中，那团正在吞噬精元与阴魂、气息缓慢恢复的暗红色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他必须想办法，尽快为血傀找到足够强大、足够纯净的能量，加速其恢复，然后……发动雷霆一击！否则，等待永嘉侯府的，将是万劫不复！

太庙的异象，如同在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正在迅速扩散，影响着对峙双方的每一个决策。获得龙气加持的流珠，如同被拭去尘埃的明珠，开始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而感受到威胁的永嘉侯府，其反扑，也必将更加疯狂与不计代价。

风暴，正在加速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