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站在警局后巷的湿地上,雨水顺着冲锋衣的帽檐滴落,在他脚边溅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夜风裹着初秋的寒意钻进领口,他却毫无察觉。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电子地图上的红点仍在闪烁——那不是卫星定位,而是从地府归还时烙印在他识海深处的坐标,像一枚嵌入灵魂的钉子。
这坐标不属于阳间任何测绘系统,它来自一场不该发生的死亡回溯。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三小时前的画面:陈婉的尸体躺在解剖台上,皮肤泛青,瞳孔扩散,死因初步判定为溺亡。可她肺里没有水,指甲缝中却残留着香灰和符纸碎屑。更诡异的是,法医刚划开胸腔,手术灯突然熄灭,监控录像倒流十秒,而他的耳钉在同一刻发烫如烙铁。
那一刻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命案。
他睁开眼,将城市风水图层与地铁施工档案叠加显示。一道暗红色的线贯穿老城区,如同地下潜行的毒蛇,最终止于北环路废弃排水桥洞。这条线避开了所有市政规划红线,却精准贴合龙脉断裂带,像是有人刻意用工程掩护某种古老的布局。
他没再停留,转身朝街口走去。战术靴踩在积水里,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时间的鼓面上。右耳的银钉紧贴皮肤,温度比平时略高,细微电流般的刺痛感不断袭来——这是灵觉预警,说明附近有未登记的阴力活动。
步行二十分钟后,桥洞轮廓出现在雨幕尽头。铁栅栏锈迹斑斑,锁头早已断裂,歪斜地挂在门框上,仿佛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扯断。他伸手推开,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得像是指甲刮过黑板,连空气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洞内漆黑一片,手电光束刚照进两米就扭曲变形,像被无形之口吞噬。光线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出石壁轮廓。他咬住牙签,双眼微眯,瞳孔收缩成细线,灵觉缓缓展开。这不是普通侦查,而是以神识探查阴阳交界之地。
墙面上,终于浮现出暗金色的痕迹。
他走近几步,呼吸微微一滞。那是一整面墙的符文,排列规整,线条流畅,每一笔都蕴含着精密的能量流向。中央位置嵌着一只半截高跟鞋,鞋尖朝下,沾满泥浆。符文样式与财神团祭祀服上的纹路一致,但多了几道逆向回旋的支线,构成一个完整的反噬型封印阵法——不是镇压邪物,而是防止某种东西逃逸。
他戴上手套,小心取下鞋子,放入证物袋。材质是普通PU皮,商场常见款,可陈婉生前穿的是平底鞋,工作不允许穿高跟。这不是她的鞋,但它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它本该属于另一个人。
他掏出小刀刮下一点墙面粉屑,装进密封管。手指触到符文边缘时,皮肤一阵刺麻,像是被静电击中。这墙被动过手脚,不是单纯刻画,而是注入了力量——活人的血,死者的怨,还有第三种难以界定的气息,介于阴阳之间,似曾相识却又陌生至极。
他退后两步,重新扫视整个空间。桥洞长约三十米,尽头堆着破旧纸箱和塑料布,角落有个烧过的火盆,灰烬未完全冷却。他蹲下查看,灰里混着香灰残渣,还有半片烧焦的黄纸,上面依稀可见“财”字,墨迹边缘呈放射状裂开,像是书写时情绪剧烈波动所致。
这不是临时布置,是有人长期在此进行仪式。
他收起工具,靠在墙边喘了口气。心跳平稳,头脑清醒,愤怒已经压下去,现在只剩任务目标——取证、分析、追查源头。他知道,自己正站在一张巨大棋盘的边缘,而对手早已落子多年。
他走出桥洞,在百米外的树影下停下。这个位置能看清入口动静又不会暴露。他靠着树干坐下,摘下帽子,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混着额角渗出的冷汗。右耳银钉持续发热,像是体内有另一颗心脏在跳动。
凌晨十二点整。
桥洞深处传来轻微响动,像是有人拖着东西爬行。他立刻警觉,却没有贸然靠近。过了几分钟,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来,佝偻着背,披着脏兮兮的棉被,手里拎着半截蜡烛。
流浪汉走到火盆前,点燃蜡烛,插进灰堆里。然后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低声念叨:“白裙子的姐,我又来了,给你带了光。”
秦明慢慢走过去,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流浪汉猛地回头,眼神惊恐,想跑却被石头绊倒。
“别怕。”秦明蹲下身,声音放低,“我不是警察,也不抓你。我只想问几个问题。”
流浪汉喘着气,嘴唇发抖:“你……你能看见她?”
“谁?”
“穿白裙子的女人。”他说得断断续续,“每晚十二点准时出现,站在墙边哭,脚底下没有影子。她说她在等人接她回家。”
秦明点头:“她长什么样?”
“脸看不清,但右手虎口有个疤,月亮形状的。”流浪汉咽了口唾沫,“前天她突然对我说:‘告诉戴耳钉的人,炉子要灭了,钥匙丢了。’我不懂什么意思,可你耳朵上就有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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