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定天下：三国乱世异闻录 第85章 智弈徐梁 计破连环

夜色如墨，丞相府书房的烛火被风卷得摇曳不定，映着墙上悬挂的《天下舆图》，河北之地已被朱笔圈出，而徐州、梁山两处，红圈如血，似藏杀机。曹操背对着门，目光落在地图上徐州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河北的乱局已定，袁谭、袁尚兄弟相争，不过是瓮中之鳖，荡平只是时间问题。他的心头之患，如今是那如鲠在喉的徐州吕布，以及如芒在背的水泊梁山。

“奉孝，河北之事，已无悬念。然则下一步，当如何？”曹操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阴影中，郭嘉缓步走出，他面色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眼神却锐利如鹰。“明公所虑，无非吕布与谢虎。吕布，豺狼也，勇而无谋，见利忘义。谢虎，潜龙也，根基渐固，深得民心。若我先攻梁山，吕布必袭我后方；若我先击吕布，梁山……未必会动，甚至可能坐收渔利。”

“哦？”曹操转身，眼中精光一闪，“细言之。”

郭嘉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谋士的自信与冷冽：“可效仿二桃杀三士之故智。明公可遣能言善辩之士，携重礼往说吕布，许以联盟共击梁山，平分其地。吕布贪婪，又惧明公兵锋，见此良机，既能得利，又能结好明公，十有**会动心。”

“此计虽妙，然陈宫在侧，岂能看不出？”曹操沉吟。

“看出又如何？”郭嘉轻咳一声，“此乃阳谋。吕布若应，则梁山必怒，两家联盟破裂，我可坐观虎斗。吕布若不应，则其内部亦会因是否与我结盟而生隙，于我无损。况且，我们真正的后手，不在此处。”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梁山位置。“待吕布意动，消息传出，明公可再派一密使，绕道前往梁山，面见谢虎。”

曹操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抚掌笑道：“妙！对吕布言联盟击梁山，对谢虎则言……吕布已受我蛊惑，欲联合我共击梁山？让谢虎先下手为强？”

“正是！”郭嘉眼中闪过寒光，“谢虎非庸主，贾文和更是智计深远，他们或许能看破此乃挑拨，但……他们敢赌吗？吕布反复无常，前科累累，只要疑窦一生，梁山水泊与徐州之间，便再无信任可言！届时，无论谁先动手，战端一开，明公便可稳坐钓鱼台，择机而动，收取徐州！”

“好！便依奉孝之计！”曹操断然下令，“即刻选派使者，分赴徐州与梁山！”

数日后，徐州，州牧府。

吕布看着曹操使者送来的金银珠玉，以及那封言辞恳切，许以“共分梁山，永结盟好”的书信，心中大为意动。梁山泊富庶，他早有耳闻，若能得手，实力必将大增，更能与曹操这等强藩结盟，似乎一举两得。厅外狂风骤起，吹得窗棂作响，似在警示。吕布指尖摩挲着金珠，目光却不自觉瞟向厅外陈宫府邸的方向，神色忽明忽暗。

“曹公美意，布心领了。此事……容我与部下商议。”吕布压抑着兴奋，尽量平静地说道。

使者退下后，吕布立刻召来麾下将领，兴冲冲地宣布此事。侯成、曹性等将面露忧色，觉得此事太过突兀，曹操岂是易与之辈？

就在这时，闻讯从府邸匆匆赶来的陈宫，甚至来不及整理衣冠，便疾步闯入厅中，大声道：“主公！万万不可！此乃郭奉孝之毒计也！”

吕布眉头一皱：“公台何出此言？曹孟德欲与我结盟，共击谢虎，有何不可？”

陈宫气喘吁吁，指着那堆礼物：“主公！曹操新得河北，气势正盛，为何突然要与势弱的我等结盟？还要引我为主力？此乃驱虎吞狼之计，主公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曹操平河北后，我等不过俎上鱼肉耳！待我与梁山两败俱伤，他便可兵不血刃，收取徐州与梁山！”

吕布闻言，如冷水浇头，但心中那点贪念仍未尽去，迟疑道：“或许……曹操是忌惮谢虎势大，欲借我之力？”

陈宫顿足：“主公！谢虎势再大，能大过即将整合河北的曹操吗？他此举，分明是要先剪除主公这个近患啊！请主公速斩来使，将首级与礼物一并送还曹操，以示与梁山结好之心，共抗曹贼！”

吕布犹豫不决，既舍不得到手的财物，又怕真的中了曹操圈套，更不愿轻易向谢虎示好。最终他摆摆手：“此事……容我再想想，使者……暂且软禁，勿要伤害。”

陈宫见状，心中长叹，知道吕布终究未能完全看破，隐患已生。是夜，吕布虽未决断，却命人“善待”使者，每日好酒好菜供奉，消息无意间泄露给徐州城内的梁山眼线，眼线连夜赶回水泊，将此事报与谢虎。

几乎在同时，一叶扁舟悄无声息地驶入梁山泊。一位自称来自北方的商人，被秘密引至聚义厅偏殿，见到了谢虎与贾诩。来人呈上一封密信，信上并无署名，但笔迹老练，内容更是石破天惊：“曹公已说动吕布，约定共击梁山，瓜分水泊。吕布拉拢刘表，不日即将起兵。望谢将军早做决断，先发制人，或可免祸。”

贾诩目光在那商人身上一扫，见他虽着商袍，步履却有军旅之气，且腰间露出一角玉牌，乃许都官宦之物，心中已然了然，对谢虎微微颔首。

信使走后，谢虎将信递给贾诩，冷笑道：“文和，你看此计如何？”

贾诩细细看完，随手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郭奉孝的手笔，拙劣了些，但足够毒辣。”他顿了顿，又道：“主公请看，信中只言吕布‘不日起兵’，却无具体时日、兵力，此乃虚言惑众之兆。郭奉孝欲以‘疑’字破我与吕布之盟，我们便以‘义’字反制。”

鲁智深在一旁勃然大怒：“直娘贼！吕布那三姓家奴，安敢如此！主公，让洒家带兵，先去徐州砸了那厮的鸟府！”

谢虎摆手制止了鲁智深，看向贾诩：“先生认为，我们该如何应对？”

贾诩捋着胡须，慢条斯理道：“此计意在挑拨，让我与吕布先行火并。吕布或许心动，但陈公台必能识破。此刻徐州内部，恐怕正为此事争论不休。”

“那我们按兵不动？”谢虎狡黠一笑。

“不，”贾诩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我们将计就计。”

“哦？”

“主公可回书一封，不，只需让这消息‘无意间’泄露给我们在徐州的眼线，让吕布知道，我们已经获悉他‘欲联合曹操图我’。”贾诩缓缓道，“同时，可派一使者，大张旗鼓前往徐州，不是问罪，而是……重申盟好，并邀吕布共同出兵，趁曹操北上收取河北之时，奇袭许都！”

谢虎眼睛一眯：“妙！如此一来，压力全到了吕布身上！他若应，则曹操计谋破产，反而可能引火烧身；他若不应，则其背盟之心，昭然若揭，天下皆知他不义！而且，也能试探出徐州内部真正的态度。”

“主公英明。”贾诩点头，“更重要的是，无论吕布如何选择，我们都占据了道义主动，并将曹操的注意力，重新引回了他自己的腹心之地。他要乱我们，我们便乱他更大的局！”

谢虎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厅外渐亮的天色。曹操的毒计已然袭来，但这何尝也是一次机会？一次看清盟友，甚至主动破局的机会。

“就依文和之计！立刻去办！同时传令各营，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刀兵，但也要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

一场围绕徐州的智斗与暗战，就此拉开序幕。而吕布，这个被推上风口浪尖的虓虎，他的抉择，将决定他自己和整个徐州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