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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霸 第9章 金锤镗碎故人心

作者:李波儿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07 20:22:13

潼关往西,路就宽了。汾水的支流绕着官道走,水边长满了芦荻,白花花的一片,风一吹,花絮飞得漫天都是,沾在李元霸的粗布短打上,像落了层雪。太原军沿着官道行军,马蹄踏在土路上,“嗒嗒”声连成一片,衬得秋意越发浓了。

“再过三日,就能看见长安的城楼了。”李世民勒着马跟李元霸并行,手里拿着张长安的舆图,图上用朱砂标着宫城的位置,“到了城外,咱们先扎营,不急于攻城——屈突通守着长安,他手里有三万禁军,城墙又高,硬攻怕是要吃亏。”

李元霸没看舆图,他正伸手接天上飘的芦荻花絮,接了一把,又让风刮跑了。“屈突通?他的刀硬不硬?”

“比宋老生硬,比宇文成都……”李世民顿了顿,没说下去。他想起赤眉山口那截断了的鎏金镗,心里总觉得堵得慌——宇文成都败走后,就没了消息,斥候说他带残部往洛阳去了,可谁也说不清他到底想干啥。

李元霸却记着宇文成都。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鲨鱼皮被磨得发亮:“二哥,宇文成都的镗断了,他还能打仗不?”

“能。”李世民叹了口气,“他是天宝大将军,就算没了鎏金镗,手里拿根木棍也能杀人。只是……”他没说“只是他心里的劲怕是泄了”,怕李元霸听不懂。

李元霸哦了一声,没再问。他低头看自己的金锤,锤身上沾了些芦荻花絮,他用手指慢慢拈下来,拈得很认真。他总觉得,宇文成都的镗不该断——那镗跟他的锤一样,都是用来“护人”的,断了,就护不了了。

三日后,长安的城楼果然出现在地平线上。是青黑色的,比潼关的城墙高了一倍,垛口密密麻麻,城头上飘着隋军的黑旗,只是旗面有些旧了,被风吹得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李渊下令在城北的未央宫旧址扎营。那里地势高,能看见长安的北门,也方便防备城里的隋军。士兵们忙着搭帐篷时,李元霸蹲在未央宫的残柱旁看——柱子上还留着火烧的痕迹,是当年项羽烧阿房宫时留下的,黑黢黢的,像块疤。

“在看啥?”李建成走过来,手里拿着块干粮。

“这柱子为啥是黑的?”李元霸问。

“被火烧的。”李建成把干粮递给他,“老早以前,有个叫项羽的,打进了咸阳,放火烧了宫殿,烧了三个月才灭。”

李元霸咬了口干粮:“他为啥要烧房子?房子又没惹他。”

李建成笑了:“傻小子,那时候是秦末,跟现在一样乱。项羽想当皇帝,刘邦也想当皇帝,不烧房子,咋显威风?”他说着,拍了拍残柱,“你看这柱子硬不硬?当年的大火都没烧断,可最后还是倒了——这世上的东西,再硬也架不住人折腾。”

李元霸没懂“折腾”是啥意思,只觉得这柱子可怜。他蹲下来,用手摸柱子上的黑痕,摸上去糙糙的,像他娘以前用过的洗衣板。

当晚,屈突通派人送来了战书。书是用朱砂写的,字很大,说“明日巳时,城北校场决战,不死不休”。

“屈突通这是急了。”李渊把战书放在桌上,手指敲着桌面,“他知道咱们粮草足,耗得起,想速战速决。”

李世民点头:“他手里的禁军都是长安的子弟,打久了怕士兵想家。咱们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

话没说完,帐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李元霸的金锤掉在了地上。众人回头,见那孩子站在帐门口,脸色有点白。

“咋了?”李渊问。

“我听见城里有孩子哭。”李元霸指着长安的方向,“哭得可响了,跟绛郡那个没饭吃的娃一样。”

帐里静了静。李建成咳了一声:“打仗呢,哪能没哭声?等咱们破了城,分了粮,就不哭了。”

李元霸没说话,慢慢捡起地上的金锤,转身往外走。他走得很慢,锤柄拖在地上,划得泥土“沙沙”响。

李世民跟着他出去,见他蹲在未央宫的残柱旁,把头埋在膝盖里。

“还在想城里的孩子?”李世民在他身边坐下。

李元霸点头:“二哥,咱们能不能不决战?直接砸开城门进去分粮?”

“砸开城门就得杀人。”李世民看着长安的方向,城头上的灯火稀稀拉拉的,像快灭的萤火虫,“屈突通不会让咱们平白无故进去的。他守着宫城,宫城里有杨广的粮仓,他要靠那些粮撑着。”

“那粮仓里的粮,够城里的人吃吗?”

“够。够吃三年。”

李元霸猛地抬起头:“那他为啥不分?!”

“因为他是隋将。”李世民的声音沉了沉,“他要护着杨广的江山,哪怕百姓饿死,也不能动宫城的粮。”

李元霸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他突然站起来,拎起金锤就往长安的方向走。

“你干啥去?”李世民赶紧拉住他。

“我去问问他!”李元霸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凭啥看着孩子哭!凭啥不分粮!”

“你问不动他的。”李世民把他拽回来,按在地上,“屈突通跟宋老生不一样,跟宇文成都也不一样。他是忠臣,认死理,觉得守着长安就是守着大隋,谁劝都没用。”

“那咋办?”李元霸看着长安的灯火,眼睛红红的。

“明日决战。”李世民摸了摸他的头,“速战速决,少杀人。杀了屈突通,咱们就能开粮仓了。”

李元霸没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还沾着残柱上的黑灰。他突然觉得,这双手好像越来越沉了——砸城门要用力,砸兵器要用力,现在连想护城里的孩子,都得先用力杀人。

第二日巳时,城北的校场挤满了人。李渊带了四万太原军列在西,屈突通带了三万禁军列在东。校场中间的空地留得很宽,地上的草都被踩秃了,露出黄乎乎的土。

屈突通骑着匹黑马站在阵前,他比宇文成都老些,两鬓有点白,可腰杆挺得笔直,手里握着柄长刀,刀鞘是黑色的,看着沉甸甸的。

“李渊!”屈突通的声音很哑,像被砂纸磨过,“你本是皇亲,却起兵反隋,就不怕遭天谴吗?”

李渊勒着马没动:“屈将军,杨广施暴政,百姓流离失所,宫城的粮仓堆成山,城外却有饿死的骨。我反的不是隋,是这不顾百姓死活的江山!”

“一派胡言!”屈突通举刀指向李渊,“今日我便替陛下清理门户!”

他刚要下令冲锋,突然瞥见太原军阵前的李元霸。那孩子拎着对金锤站在最前头,锤身亮得晃眼,跟周围的甲胄格格不入。

“你就是李元霸?”屈突通问,声音里带着惊讶——他早听说过这孩子的名声,可亲眼见了,还是觉得不敢信:这么个瘦小子,能一锤砸断宇文成都的鎏金镗?

李元霸没答。他看着屈突通身后的禁军,那些士兵都很年轻,有几个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手里的枪握得紧紧的,可眼神里有怯。

“你要打?”李元霸突然问。

屈突通一愣:“自然要打。”

“打之前,我能问你个事不?”

屈突通皱了皱眉,没说话。

“城里的孩子没饭吃,你知道不?”李元霸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校场,“宫城里有粮,你为啥不分给他们?”

屈突通的脸沉了沉:“宫城的粮是陛下的,岂能私分?”

“陛下的粮,不也是百姓种的吗?”李元霸追问,“百姓种了粮,却得饿着,那陛下要粮干啥?”

这话问得屈突通哑口无言。校场里静了静,连风都停了。禁军阵里有士兵偷偷低下头,好像想起了家里的娃。

“少跟他废话!”屈突通身后的副将突然喊了一声,“将军,杀吧!”

屈突通猛地挥刀:“冲!”

禁军的方阵动了。脚步声踏在黄土地上,“咚咚”响,像闷雷。屈突通一马当先,长刀舞得呼呼风响,直往李渊的中军冲。

“元霸!”李渊喊了一声。

李元霸拎着锤冲了出去。他没往屈突通那边去,反倒冲向禁军的左翼——那里的士兵最年轻,枪握得最松。他双锤往地上一砸——

“咚!”

黄土地被震得往上翻,禁军的阵脚晃了晃。士兵们吓得往后退,没人敢往前冲。

“别怕!他就一个人!”副将领着队往前冲,手里的长矛直刺李元霸的面门。

李元霸没躲。他侧身一锤砸在长矛上——“当”的一声,长矛断成了两截。副将吓得赶紧收马,可李元霸的另一锤已经到了,照着他的马腿砸下去!

“咔嚓!”马腿断了。副将摔在地上,刚想爬起来,李元霸的锤已经压在了他的胸口。

“别杀他!”屈突通突然喊了一声。

李元霸没砸下去。他看着地上的副将,那人身子抖得像筛糠,眼里全是恐惧。他想起城里哭的孩子,突然觉得这锤有点举不起来。

“让你的人退回去。”李元霸说。

副将赶紧点头:“退!快退!”

左翼的禁军真往后退了。屈突通气得脸色发白,可他被太原军的骑兵缠住了,根本脱不开身。

李元霸拎着锤往中军走。他没再砸人,只是把锤往地上一杵,禁军就吓得往后退。没一会儿,三万禁军竟被他一个人逼得退到了校场东头,阵脚乱得像散了架。

“屈将军!降了吧!”李世民在阵前喊,“你守不住的!”

屈突通勒着马,看着被李元霸逼退的士兵,又看着远处的长安城,突然叹了口气。他举起长刀,不是往前冲,而是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别!”李元霸突然喊了一声,扔出手里的锤柄。锤柄像道黑影子飞出去,正好撞在屈突通的刀上!

“当!”刀掉在了地上。

屈突通愣住了。他看着李元霸,那孩子正喘着气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麦饼——是早上李世民给他的。

“给你。”李元霸把麦饼递给他,“你别死。死了,城里的粮更没人分了。”

屈突通看着麦饼,又看着李元霸的脸,突然老泪纵横。他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我降……”

禁军的士兵们见将军降了,都扔了兵器,蹲在地上。校场上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李渊催马走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屈突通,又看着李元霸手里的麦饼,突然大笑:“好!好个元霸!这比杀了他强十倍!”

当天下午,长安的北门开了。太原军没费一兵一卒进了城。百姓们涌到街上,刚开始还怯生生的,见士兵们真的不抢粮,还打开了附近的粮仓分粮,才敢上前,哭着喊“义兵”。

李元霸跟着李世民去宫城。宫城的门也开了,守宫城的禁军早听说屈突通降了,没人抵抗。宫城里的粮仓果然堆成了山,白花花的米,黄澄澄的粟,看得人眼晕。

“这下城里的孩子有饭吃了。”李元霸站在粮仓门口,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李世民点头:“嗯。有饭吃了。”他看着粮仓里的粮,又看着远处的宫殿,眼神里却没多少笑意——他知道,进了长安,麻烦才刚开始。杨广还在江都,洛阳的王世充蠢蠢欲动,还有那些世家大族,表面上归顺,暗地里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三日后,江都传来消息:杨广听说长安丢了,气得吐血,派了使者去洛阳,封王世充为“东南道大行台”,让他速带兵马西进,“剿杀反贼李渊”。

“王世充肯定会来。”李建成拿着使者的密信,脸色凝重,“他手里有十万兵马,比咱们现在的人还多。”

李渊没说话,手指敲着宫城的案几。案几是杨广用过的,雕着龙纹,冰凉冰凉的。

“爹,不如咱们先称帝?”李建成突然说,“称了帝,就能名正言顺地召集天下义兵,王世充来了也不怕。”

李渊看向李世民。李世民沉吟道:“可以。但不能称‘皇帝’,称‘唐王’就行——杨广还在,称皇帝容易授人以柄。”

李渊点头:“就依世民。明日祭天,宣告建国,国号‘唐’。”

李元霸没听懂他们说的“称帝”“建国”是啥意思。他只觉得宫城里的房子太大了,走路都绕得慌。他更喜欢跟宫里的老太监聊天——那些太监知道好多事,比如杨广以前总在这里摆宴,一次就杀几十只羊;比如宫后的湖里有好多鱼,以前没人敢钓,怕被杨广砍头。

祭天那天,宫城的广场上挤满了人。李渊穿着新做的王袍,站在祭天台前,接受百官的朝拜。李元霸被安排站在李建成身边,他没穿甲胄,还穿那件粗布短打,手里的金锤用布裹着,怕吓着那些穿官服的人。

朝拜完,百官都去赴宴了。李元霸没去,他蹲在祭天台旁的槐树下,看着远处的长安城。城里飘着炊烟,是百姓们在做饭,不像刚进城时那么冷清了。

“在想啥?”李世民走过来,手里拿着块点心。

“二哥,咱们以后就住这儿了?”李元霸问。

“嗯。”李世民把点心递给他,“这儿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

“可我觉得不如太原好。”李元霸咬了口点心,“这儿的房子太硬,人也太多,笑起来都不真。”

李世民笑了:“等过些日子就好了。等咱们打败了王世充,打败了杨广,天下太平了,这儿就跟太原一样好了。”

李元霸没说话。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手上还沾着祭台上的香灰。他突然觉得,“天下太平”这四个字,好像比他的锤还沉——要砸多少城门,杀多少人,才能到那一天呢?

没等他想明白,斥候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王爷!二公子!洛阳出事了!王世充派宇文成都带五万兵马打过来了!离长安只有五十里了!”

“宇文成都?”李元霸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点心掉在了地上,“他来了?”

李世民的脸色沉了沉:“他果然投靠了王世充。”

李渊也走了过来,眉头紧锁:“宇文成都勇冠三军,王世充又狡猾,这仗不好打。”

“我去会会他!”李元霸拎起身边的金锤,转身就往外走。

“元霸!”李世民赶紧拉住他,“宇文成都这次是来拼命的,你别冲动!”

“我不杀他。”李元霸说,“我就问问他,为啥要帮王世充?王世充分粮给洛阳的百姓不?”

李世民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睛里亮得惊人,像有团火。他突然松了手:“去吧。但记着——能不杀,就别杀。”

李元霸重重点头,拎着锤往城外跑。金锤上的布掉在了地上,露出乌金的锤身,在太阳底下亮得晃眼,像道闪电,劈开了长安的秋光。

城外的风更大了。官道两旁的芦荻被吹得弯了腰,花絮飞得漫天都是,沾在李元霸的短打上,也沾在他的金锤上。他跑得很快,马蹄声远远地落在后面——他想快点见到宇文成都,快点问清楚,快点让这乱世的风,能轻一点。

可他不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就由不得他了。就像他的金锤,沾了血,就再也擦不干净了;就像宇文成都的镗,断了,就再也护不了他想护的东西了。

五十里外的官道上,宇文成都骑着白马,手里握着柄新的兵器——不是鎏金镗,是柄长戟,戟身是铁打的,没雕花纹,看着比鎏金镗沉多了。他身后的五万隋军列着方阵,黑旗上绣着“王”字,是王世充的旗号。

风刮起他的玄色软甲,露出胳膊上的疤——是上次被李元霸的锤震出来的。他看着远处长安的方向,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片空茫。

“将军,快到了。”副将催马过来。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举起长戟:“前进。”

五万隋军动了。脚步声踏在黄土地上,“咚咚”响,像要把这乱世的秋光,都踏碎在风里。

而李元霸还在往前跑。他的金锤在风里“呼呼”响,像在喊,又像在哭。他离宇文成都越来越近了,离那些他不想懂却不得不懂的道理,也越来越近了。

长安的城楼在他身后越来越小,像块青黑色的疤,印在秋光里。他知道,等他再回来时,手里的锤,可能就真的再也轻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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