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牛马 第104章 满载而归

第二日清晨，刘峰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和客厅里儿女嬉戏的笑声唤醒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在房间里投下明亮的光斑。他睁开眼，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老家熟悉的床上，身侧还残留着雯子的体温和气息。

雯子已经起身，正对着镜子整理着手机卖场的工装，听到动静，回头温柔一笑：“吵醒你了？再睡会儿吧，我弄好就去上班了。”

“不睡了。”刘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久违的舒爽声响。半年多来，第一次不是在华强北喧嚣的早市和维修台前开始一天，而是在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温馨中醒来，让他觉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透着松弛。

他起床走出卧室。客厅里，悦悦正拿着一个布娃娃，逗得刚学会走路的润宝咯咯直笑，踉踉跄跄地追着姐姐。母亲梁如意在一旁看着，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父亲刘革命则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纸，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玩闹的孙辈，嘴角带着满足的弧度。

“爸爸！”悦悦看到刘峰，立刻丢下娃娃扑过来。润宝也咿咿呀呀地张开小手，要抱抱。

刘峰心里软成一片，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都抱了起来，感受着他们沉甸甸的、充满生命力的分量。家的感觉，从未如此真切。

因是暑假，悦悦不用上学。一家人吃过简单的早餐——母亲熬的小米粥，街上买来的包子油条——雯子便要赶去上班。

“我送你去，顺便带爸妈和孩子们去商场转转。”刘峰放下碗筷，自然地提议。

雯子有些意外，看着丈夫眼中不容置疑的温柔，点了点头，眼里闪着光：“好呀。”

于是，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刘峰抱着兴奋的润宝，雯子牵着蹦蹦跳跳的悦悦，父母跟在旁边，享受着这难得的、儿子陪伴在侧的家庭时光。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阳光金灿灿的，将一家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先将雯子送到手机卖场门口，看着她自信地走进工作岗位，刘峰才转身，带着父母和孩子，走进了县城里最大的购物商场。

商场里冷气开得足，与外面的暑热形成鲜明对比。悦悦像只出笼的小鸟，对琳琅满目的商品充满了好奇；润宝在婴儿车里也不安分，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刘峰推着车，耐心地陪着父母慢慢逛。

他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先是去了生鲜区，挑了父母爱吃的排骨、活鱼，又买了许多时令蔬菜和新鲜水果，将购物车底层塞得满满当当。接着，他们来到了文具和玩具区。

“悦悦，快过八岁生日了，看看喜欢哪个书包？”刘峰指着货架上各式各样的书包。

悦悦眼睛一亮，仔细地挑了一个印着星空图案和闪亮独角兽的双肩包，爱不释手。刘峰又给她配了一套崭新的文具盒、铅笔和彩笔。

“润宝也快满一岁了，”他又转向儿童玩具区，挑了一个能发声发光的合金小汽车，还有一个结实可爱的木马摇椅，“这是给咱家小男子汉的生日礼物！”

看着孙子孙女抱着新礼物开心的样子，老两口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最后，刘峰又转到日用品区，像是要弥补半年不在家的亏欠似的，给家里添置了新的拖把、水桶、一大提卫生纸、洗衣液、牙膏牙刷等一大堆日常消耗品。

两个多小时逛下来，购物车堆得像座小山。结账时，收银员报出一个不小的数字，刘峰面色平静地拿出手机扫码支付。母亲梁如意下意识地想开口，被父亲刘革命轻轻拉了一下衣袖，低声说：“让孩子花，他高兴。”

几个人手里都提满了沉甸甸的购物袋，像一支凯旋的队伍，心满意足地走出商场。

回家的路上，阳光正好，树影斑驳。没走多远，就遇到了邻居张姨。

“哎哟，小峰回来啦！这是……嚯，买这么多东西，孝顺啊！”张姨看着他们手里的大包小包，啧啧称赞。

“张姨好，回来看看。”刘峰笑着回应，语气坦然。

没走几步，又碰见了父亲的老同事李伯伯。

“老刘，儿子回来啦？真不错，陪着逛街呢！”

“李伯伯好。”刘峰礼貌地问候。

“好好好，小峰现在是在深圳发展吧？一看就是有出息的样子！”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街坊熟人，大家都热情地和刘峰打着招呼，目光扫过他们手中显眼的购物袋，语气里带着熟稔和由衷的赞许。刘峰一一笑着回应，不炫耀，也不局促，一种能为家人付出、被乡邻认可的踏实感和自豪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父母跟在后面，听着周围人的话语，看着儿子从容不迫的背影，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孝心”，只觉得脸上有光，腰杆都比平时挺直了几分。这种被烟火气包裹着的、实实在在的欣慰，比任何东西都让他们感到幸福。

回到家，将采购的东西归置妥当，已是晌午。厨房里飘出母亲准备午饭的香气，父亲陪着两个孩子玩着新玩具，屋子里充满了喧闹而温馨的生活气息。刘峰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切，听着家人的笑语，只觉得这半年来在深圳所有的孤独和辛苦，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加倍的补偿。

归来，不仅仅是一次探亲，更是一次对奋斗价值的确认，一次与家人情感的深度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