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牛马 第53章 梦呓与未来的轮廓

散场后，冬夜的寒气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刘峰心头的暖意和那点微醺。他跟胖师傅、大嗓门在街口道别，约好年初二再聚，便背着那个装着两万块钱的包，踩着满地红红的鞭炮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家里，父母和孩子们早已睡下，只有他们卧室的灯还亮着，像一座温暖的灯塔。雯子靠在床头，就着台灯的光在织一件小毛衣，是给润宝的。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回来啦？锅里温着醒酒汤。”

刘峰心里一暖，先去看了看熟睡的儿子女儿，然后轻手轻脚地洗漱完，钻进被窝，带着一身淡淡酒气和室外清冽的空气。

“今天怎么样？钱都还了吗？”雯子放下手里的毛线活，侧过身问他。

“还了，都还了。”刘峰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开始絮絮叨叨地跟雯子讲起这一天的经历。讲到去陈静家还钱时对方的温和与理解，讲到杨处长看到他们时的高兴，讲到省城的匆忙和没能给她买东西的遗憾。

接着，他又说起晚上的火锅，说到瘦猴要出国的决定和那份沉甸甸的托付。雯子听得认真，不时感叹几句：“瘦猴也不容易……出去闯闯也好，家里咱们多照应着点。”

最后，刘峰绘声绘色地讲起了那场因大嗓门一句话引发的“哈弗h9辩论赛”，模仿着大嗓门梗着脖子争论的样子和隔壁桌年轻人不服气的神情，把雯子逗得咯咯直笑。

“你都没看见，大嗓门那架势，恨不得当场把哈弗的配置单拍人脸上！胖哥在一旁拉都拉不住……”刘峰说着，自己也笑了，但笑着笑着，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那哈弗h9，我看着……是挺带劲的。”

雯子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那是她很久没见过的、带着点憧憬和向往的光芒。她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刘峰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天的奔波和酒精的后劲开始涌上来，眼皮越来越沉。他迷迷糊糊地，还在下意识地念叨着，像是在对雯子说，又像是在梦呓：

“他们……他们说国产车不行……我看……就挺好……性能不差……价格还实在……谁说咱们国产车不如小日子的车？老婆……你说是不……”

话语变得含糊不清，最终被均匀的呼吸声取代。他睡着了，眉头微微舒展，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服输的弧度，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雯子的手上。

雯子看着他熟睡的脸，听着他带着酒气的、孩子气的梦话，心里软成一片。她轻轻替他掖好被角，关掉了台灯。

黑暗中，她也能清晰地勾勒出丈夫脸上那抹对未来的憧憬。她没有再追问明年到底怎么打算，是留在县城还是出去闯。她知道，这个枕边的男人，心里已经燃起了一团新的火苗。

无论这火苗最终会引向何方，是那台硬派的哈弗h9，还是更遥远的未知旅程，她都知道，她会陪着他一起。就像这无数个平凡的夜晚，他们分享着彼此的见闻与梦想，然后在彼此的呼吸声中，共同迎接下一个黎明。

窗外，零星的守岁鞭炮声响起，预告着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旧的一年，所有的坎坷、债务、迷茫，都将成为过去；新的一年，充满了未知，也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