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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小区。
黎耀东在前面带路。
到了家里，张慈留意看了一下门口的鞋柜，里面没有女式鞋，说明这家里没有女人。
黎耀东在鞋柜里翻找了一会儿，掏出两双男士拖鞋，：“将就着穿吧。”
两室一厅的老式单元房，面积中等，但收拾得干净整齐。
张慈母女一进门，就忍不住左看右看。
看到略显陈旧的装修和普通的家具，甄瑶撇了撇嘴角，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嫌弃。
张慈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她脸上堆起感激的笑容：“东哥，真是麻烦您了，还让我们到家里来。”
黎耀东走在前面，没留意到这些小动作。
引着她们往里走：“家里小，别嫌弃。”
他推开主卧的门，“你俩今晚就睡这屋吧，一张床凑合着挤挤。”
听说要和母亲挤一张床，甄瑶刚想开口抱怨，张慈立刻抢过话头，笑着致谢：
“东哥您太客气了！我们娘俩能有这么个安稳地方落脚，不知道多感激了！瑶瑶，快谢谢叔叔！”
甄瑶压下心里的不满，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谢谢叔叔。”
笑容实在是僵硬。
看完睡觉的地方，几人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黎耀东自己去厨房烧水泡茶。
不一会儿，他端着茶盘过来，在张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给每人斟了一杯热茶。
“先喝口茶。”
黎耀东将茶杯推过去，目光落在她们红肿的脸上，礼貌地问，“你们这脸……是怎么回事？伤得挺重。”
张慈故意长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既委屈又后怕的表情：“哎——别提了，惹了不该惹的人。”
“哦？”黎耀东眉头微蹙，“在帝都惹的？什么人下手这么重？”
张慈压低声音：“是啊，惹的是黑家那位大少爷。”
黎耀东眼中闪过意外：
“黑启松？他为什么打你们？你以前不是在他们家做过事吗？”
张慈一挑眉：“可不是嘛！东哥你知道的，二十年前我就在黑家做事，是给二小姐……”她说到这里猛地顿住。
张慈是故意这样说的，她假装说错了话，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二小姐”这三个字，猝不及防的扎在了黎耀东的心口。
他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张慈心里有了底，带着哭腔，继续说道：
“我在黑家勤勤恳恳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谁知道，今天就因为不小心惹得他的私生女不高兴，他就专门把我俩叫到酒店包房。
“先是让那个私生女动手打我们耳光，打完了还不解气，又让保镖接着打！往死里打啊！”
她越说越激动，挤出了几滴眼泪：“东哥，今天要不是运气好碰到你，我们娘俩估计早就被那些保镖，拖到荒郊野外弄死了！”
“简直无法无天！”
黎耀东听得火起，“在天子脚下，他们敢这么横行霸道？当我们警察是摆设吗？！”
张慈急切地问：“东哥，你是警察？”
“嗯。”
张慈立刻换上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语气恳切：
“东哥！你千万别掺和进来！你以前在黑家做过家教，知道他们势力有多大……我们挨顿打就算了，可不能连累到你啊！”
黎耀东看着她“真诚”担忧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
“你们到底对他女儿做了什么？能让黑启松下这么重的手？”
他心里是存疑的。
黑启松那样身份的人，怎么会为了点小事如此大动干戈，对付两个女人？
张慈一听就明白他不太信。
当即装作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模样：“这事儿……其实跟二小姐……哎，算了算了，不说了，都是命，我们认栽了。”
“二小姐”这个词再次出现，黎耀东心跳漏了一拍。
他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张慈见状，知道鱼已经上钩了，继续火上浇油：“东哥，你还记得二小姐吗？”
这句话，像突然揭开了陈年的伤疤，还在上面狠狠撒了一把盐，痛得黎耀东心脏猛地一缩，苦涩瞬间蔓延开来。
“我怎么可能会忘了阿媛……”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终究还是泄露出少许情绪。
张慈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只是随口提起往事：“我记得……二十多年前，东哥你还是二小姐的英文老师吧？”
“是。”
张慈看着他的眼睛，开始撒谎：
“那时候，二小姐可喜欢上您的课了。可是后来……有一天，您突然就不来上课了，再也没出现过。”
黎耀东的心猛地一沉。
那段被迫不告而别的往事，是他心中最大的痛和遗憾。
张慈继续说道：
“您不知道啊，您走了之后没多久……二小姐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黎耀东如同被惊雷劈中，
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盯着张慈，“你说什么？！阿媛她怀孕了？！”
张慈对他的剧烈反应很满意，
“是啊……当时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二小姐摸着肚子，又哭又笑，说什么也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她说，她很喜欢……很喜欢孩子的父亲。”
轰——！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黎耀东的心上！
阿媛怀了他的孩子！
她那么爱他，宁愿独自承受也要留下他们的骨肉！
可他呢？
他却在那时音讯全无，像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抛弃了她们母子！
阿媛当时该有多绝望？
多恨他？
会不会以为他是个玩弄感情、始乱终弃的渣男？
巨大的愧疚和心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让他瞬间窒息。
张慈看着他脸色煞白，心里冷笑，面上却假装困惑：
“不过……二小姐嘴严，直到最后，我们这些下人也搞不清楚，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黎耀东紧紧攥着拳头，才能勉强维持一丝镇定。
张慈叹了口气，继续编造：
“后来，过了五六个月，二小姐的肚子渐渐藏不住了。她那两个兄弟，启松少爷和启明少爷，乘机夺取二小姐家主继承人的位置，强行把二小姐关了起来，软禁在宅子后头的小院里，不许她再见外人。一直到生孩子那天，都没放她出来……”
黎耀东听得心如刀割。
他甚至能想象到，他心爱的姑娘，是如何在幽禁中担惊受怕，度日如年。
“二小姐分娩那天，是我守在身边替她接生的。”
张慈继续道：“那两位少爷……他们根本就没请接生婆来！二小姐又惊又怕，疼得死去活来，差点就难产没了……”
“混蛋！”
黎耀东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茶几上，腮帮子咬得死死的，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心疼。
他急切地追问：“那阿媛她……她没事吧？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张慈连忙道：
“没事没事！老天保佑，二小姐福大命大，最后还是挺过来了，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儿，哭声可响亮了！”
听到“平安”二字，黎耀东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
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容，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慈看着他的反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她伸手指向坐在旁边，一直努力扮演乖巧的甄瑶，语气郑重地说：“二小姐生的那个女儿……就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