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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看故事悟人生 > 第276章 从葵丘盟会到蛆虫爬榻:霸主齐桓公的末路悲歌

公元前651年的夏天,卫国葵丘的原野上,风都带着庄重的气息。十几面绣着各国图腾的旌旗在阳光下猎猎作响,鲁僖公、宋襄公、卫文公等诸侯身着朝服,按爵位高低依次站定,目光齐刷刷投向高台之上那个身着玄色绣龙锦袍的男人——齐桓公姜小白。

这一年,齐桓公已经称霸三十余年。从当年险死还生,在鲍叔牙的辅佐下抢回君位,到拜管仲为相,推行“相地而衰征”“尊王攘夷”的策略,他带着齐国南征北战:击退山戎救了燕国,平定内乱扶了邢卫,甚至在召陵会盟逼退楚国,让这个南方大国承认了周天子的权威。而这一次的葵丘会盟,周天子特意派大夫宰孔送来祭肉,破例允许他不用下拜谢恩——这是周天子对诸侯的最高礼遇,也是齐桓公霸业登峰造极的证明。

站在高台上的齐桓公,捋着颔下花白的胡须,看着诸侯们恭敬的神色,心中满是快意。他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管仲,这位陪伴他四十余年的相邦,此时已经两鬓斑白,却依旧目光锐利。散盟后,两人并肩走在营帐外,齐桓公感慨道:“仲父,今日诸侯臣服,周天子认可,这齐国的霸业,该是稳如泰山了吧?”

管仲停下脚步,神色却没有丝毫轻松,反而皱起了眉:“君上,霸业易成,守业难啊。臣常想,国君治国,最怕两样东西——社鼠与猛狗。”

齐桓公愣了愣:“社鼠?猛狗?仲父这话怎讲?”

“社坛里的老鼠,”管仲解释道,“它藏在土地神像的木头里,你想打它,怕砸坏了神像;想烧它,又怕烧了社坛,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里面作乱。这就像国君身边的亲信,借着君上的威势作威作福,外人想管,都怕触怒君上,最后反倒让他们遮蔽了忠良,这是社鼠之害。”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猛狗,便是朝中那些作恶的官员。他们像恶狗一样守在朝堂门口,有才能的人想进来献策,被他们拦着;忠直的人想进言,被他们咬着。久而久之,贤才进不来,奸佞留下来,国家不就危险了?”

齐桓公当时听着,只当是管仲一贯的谨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仲父放心,有你在,这些社鼠猛狗,翻不起什么浪。”

他没料到,管仲的话,竟成了他日后命运的谶语。而那三只啃噬他霸业、最终将他拖入地狱的“社鼠猛狗”,此时已经悄悄围在了他的身边——易牙、竖刁、开方。

易牙是齐桓公的“御厨”,说得更准确些,是专门负责他饮食口味的膳夫。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琢磨吃食的心思却用到了极致。齐桓公爱吃鲜鱼,他能连夜带人去海边,用活水养着鱼,天亮就端上餐桌;齐桓公嫌羊肉膻,他能想出用枣泥和羊肉同煮,既去膻味又添清甜。久而久之,齐桓公对他的手艺依赖到了极点,连一顿饭都离不了。

有一次,齐桓公在宴席上喝多了,半开玩笑地叹道:“我这一生,山珍海味尝遍了,就是这人间百味里,还差一口——从没吃过人肉,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话本是酒后戏言,在场的人听了都只当玩笑,没人往心里去。可易牙却记在了心里。

当天晚上,易牙回到家,看着五岁的儿子正在院子里玩拨浪鼓,那孩子眉眼间和他有几分相似,正仰着小脸喊他“爹”。易牙站在门口,脸色阴晴不定。他想起齐桓公白天的话,想起自己这些年靠着厨艺才挣来的宠信,又想起要是能让国君尝上“人肉”,往后在齐国的地位怕是更稳了。

第二天一早,易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进了宫。齐桓公闻着那汤香气浓郁,比往常的肉汤更鲜几分,不由多喝了几勺,问他:“今日这汤,用的是什么肉?竟这般鲜美。”

易牙立刻跪下,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回君上,这是臣的亲生儿子。臣听闻君上想尝人肉,便把小儿杀了,烹成此汤,献给君上。”

齐桓公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易牙那张毫无愧疚的脸,胃里一阵翻涌,却又莫名觉得,易牙连亲生儿子都能为自己杀,这该是多大的忠心?虽然后来好几天没再吃易牙做的饭,可那份“感动”,却悄悄在他心里扎了根。

比起易牙的“狠”,竖刁的“绝”更让人不寒而栗。竖刁原本是宫中的一个小臣,负责打理齐桓公的寝宫琐事。他看着齐桓公年纪渐长,越发贪恋后宫的安逸,便琢磨着怎么能更贴近国君,牢牢抓住宠信。可宫中规矩森严,外臣不能随意出入后宫,更别说贴身伺候。

竖刁思来想去,竟想出了一个极端的法子——自宫。他找了个民间的游医,忍着钻心的疼痛,断了自己的男根,然后提着那包血肉去见齐桓公,哭着说:“君上,臣想日夜伺候您,可宫中规矩不允许。如今臣自请净身,只求能留在君上身边,做个伺候您起居的内臣。”

齐桓公看着他脸色苍白、浑身是汗的样子,又惊又怜。他虽觉得这事太过反常,可架不住竖刁后来把他的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天热了提前备好冰盆,天冷了把被褥烘得暖暖的,连他什么时候想喝茶、什么时候想休息,都摸得一清二楚。久而久之,齐桓公便离不开这个“贴心”的内臣了,连宫中的人事安排,都渐渐交给了竖刁打理。

至于开方,走的则是“忠君忘亲”的路子。他本是卫国的公子,父亲是卫懿公。当年齐桓公打败卫国后,开方主动跑来齐国,求着要留在齐桓公身边做官。有人劝他:“你是卫国公子,留在本国将来或许能继承君位,何必跑到齐国做个小官?”

开方却“大义凛然”地说:“齐桓公是天下霸主,跟着他,比在卫国做个闲散公子强百倍。再说,君上的霸业,比父母之恩更重,我愿为君上效犬马之劳。”

这话传到齐桓公耳朵里,他当即对开方另眼相看。更让他“感动”的是,开方留在齐国十五年,从来没回过卫国。后来卫懿公和开方的母亲先后去世,卫国人几次来请他回去奔丧,开方都拒绝了,说:“我既然侍奉君上,就该一心一意为君上办事,哪能因为父母丧事分心?”

要知道,齐国都城临淄到卫国都城朝歌,快马不过三天路程。可开方就是能做到“父母死而不奔丧”,这份“忠诚”,让齐桓公越发信任他,甚至让他掌管了一部分外交事务。

这三个人,一个杀子献食,一个自宫邀宠,一个弃亲忘本,在正常人看来,都是违背人情常理的怪物。可齐桓公却被他们表面的“忠心”和“贴心”蒙蔽了双眼,把这三个佞臣当成了宝贝,连管仲看了都暗自着急。

有一次,齐桓公私下问管仲:“仲父年纪大了,将来你要是不在了,易牙、竖刁、开方这三人,能不能接替你做齐相?”

管仲当时正在整理各地的赋税文书,闻言放下手中的竹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君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三人,一个都不能用!”

齐桓公不解:“易牙为了我杀了自己的儿子,难道还不够忠心吗?”

“正是因为他杀了儿子,才更不能用!”管仲加重了语气,“人之情,莫重于亲子。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狠心杀死,对君上您,又能有多少真心?他今日能杀子献食,明日就能为了权力杀君夺权!”

“那开方呢?”齐桓公又问,“他十五年不回卫国,连父母死了都不奔丧,这不是一心向着我吗?”

“君上错了。”管仲摇了摇头,“人之情,莫亲于父母。他连生养自己的父母都能抛弃,连最基本的孝道都没有,怎么可能真心侍奉君上?他留在齐国,图的不是君上您,是齐国的霸业,是您手中的权柄啊!”

最后问到竖刁,管仲更是直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这是做人的根本。他为了能留在宫中,竟然自宫净身,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这样的人,心中没有敬畏,没有底线。今日他能自宫讨好您,明日就能为了利益做出更出格的事,留着他,就是留着祸患!”

齐桓公听着,心里半信半疑。他知道管仲一向有远见,可这三人伺候自己多年,实在舍不得赶走。不过那时候管仲还在,有他压着,易牙、竖刁、开方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暗地里悄悄培植自己的势力,等着时机。

公元前645年,也就是齐桓公四十一年,管仲病重了。他躺在病床上,连说话都没了力气,可心里最惦记的,还是齐国的安危。齐桓公亲自去探望他,坐在病床边,握着他枯瘦的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仲父,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管仲喘了口气,眼神却依旧清明:“君上……臣求您一件事……一定要把易牙、竖刁、开方……这三个人赶走……不然……齐国要乱……”

齐桓公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终于点了点头:“仲父放心,我听你的。”

没过多久,管仲就去世了。齐桓公想起他的遗言,虽然心里舍不得,还是硬着头皮把易牙、竖刁、开方三人赶出了临淄。

可这一赶,齐桓公的日子就没过顺过。以前易牙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如今换了膳夫,做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他连饭都吃不下;以前竖刁把宫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没了竖刁,宫女太监们乱作一团,他想喝杯茶都要等半天;以前开方总能陪着他聊天,讲各国的新鲜事,如今没人陪他说话,只觉得宫里冷清得慌。

就这么熬了不到一年,齐桓公实在受不了了。他对着身边的侍从叹道:“仲父还是太严苛了,那三人不过是会讨我欢心罢了,能有什么大错?没有他们在,我这日子过得比断了水的田地还干巴,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啊。”

于是,他不顾大臣们的劝阻,又派人把易牙、竖刁、开方三人召了回来。这一下,可真是“引狼入室”——没了管仲这个克星,这三只“社鼠猛狗”彻底露出了獠牙。

他们回来后,借着齐桓公的宠信,很快就把持了齐国的朝政。易牙掌管了宫廷的膳食和部分禁军,竖刁控制了后宫和宫中侍卫,开方则拉拢了一批大臣,专门负责对外联络。三人结成同盟,一边哄着年迈的齐桓公,一边暗地里策划着更大的阴谋——干预国君的继承人。

这事儿说起来,也和齐桓公自己有关。他一生喜好女色,先后娶了三位夫人:王姬、徐姬和蔡姬。可这三位夫人都没能给他生下儿子,也就没有了“嫡长子”——按照当时的规矩,嫡长子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偏偏他的六个姬妾,各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分别是公子无亏、公子昭、公子潘、公子元、公子商人、公子雍。六个儿子都不是嫡出,谁都有资格争夺君位。

早在管仲在世时,就和齐桓公定下了继承人——公子昭,还特意把公子昭托付给了宋襄公,让他将来帮忙扶持公子昭即位。可易牙、竖刁、开方回来后,为了能在齐桓公死后继续掌权,开始各自拉拢公子,打算立一个“听话”的国君。

易牙和竖刁选了公子无亏,因为公子无亏母亲受宠,性格又懦弱,容易控制;开方则选了公子潘,因为公子潘一直对公子昭的继承人身份不满,愿意和他合作。至于其他几位公子,见有人带头争位,也都各自拉帮结派,暗中积蓄力量。整个齐国,表面上还是齐桓公的天下,暗地里却早已是剑拔弩张。

公元前643年,齐桓公四十三年,管仲去世两年后,齐桓公也病倒了。这一次,他病得很重,躺在床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昏昏沉沉地睡着,偶尔醒来,也看不清身边的人是谁。

他一病,宫里就彻底乱了。易牙和竖刁率先动手,他们带着自己控制的禁军,把宫门死死堵住,筑起高墙,假传齐桓公的命令,说国君要“静养”,不许任何人进出。然后,他们又派人去通知公子无亏,让他立刻召集亲信,准备夺权。开方也不甘落后,带着公子潘的人在宫外和公子无亏的人对峙,时不时就爆发冲突。

而被关在寝宫里的齐桓公,就这样被所有人遗忘了。他醒来时,喉咙干得像要冒烟,肚子饿得咕咕叫,想喊人,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挣扎着想去碰床边的水杯,却发现杯子早就空了,地上散落着几片干枯的竹简,整个寝宫里静得可怕,连平时伺候他的宫女太监都不见了。

就这样饿了两天,渴了两天,齐桓公已经奄奄一息。这天傍晚,一个年轻的宫女,大概是实在不忍心,趁着守卫换班的间隙,从墙缝里钻了进来,偷偷溜到了齐桓公的床边。

齐桓公听到动静,勉强睁开眼,看到是个陌生的宫女,虚弱地说:“水……给我水……”

宫女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和凹陷的眼窝,眼泪都掉下来了,摇了摇头:“君上,没有水……宫门被易牙大人和竖刁大人堵了,外面在打仗,宫里的存粮和水早就被他们的人拿走了,我找了半天,只找到这个……”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硬的麦饼,递到齐桓公面前。齐桓公接过麦饼,却怎么也咬不动,他看着宫女,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希望:“外面……外面怎么了?为什么没人来伺候我?”

宫女擦了擦眼泪,小声说:“君上,您不知道吗?易牙大人和竖刁大人在帮公子无亏争君位,开方大人在帮公子潘,其他几位公子也都带着人在宫外打呢。他们说您要静养,不许任何人进来,其实……其实是想把您困在这里啊!”

“易牙……竖刁……开方……”齐桓公喃喃地念着这三个名字,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想起管仲当年的劝谏,想起自己把三人赶走又召回来的愚蠢,想起自己一生霸业,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心里又悔又恨。他猛地捶了一下床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我……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仲父啊!”

喊完这句话,齐桓公头一歪,就再也没了气息。这一天,是公元前643年的十月初七。

可他的死,并没有让混乱停止。五公子还在为了君位互相攻打,易牙和竖刁忙着杀那些反对公子无亏的大臣,开方则带着公子潘的人在城外对峙,根本没人想起,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霸主,还孤零零地躺在寝宫里。

直到两个多月后,公子无亏在易牙和竖刁的帮助下,终于打败了其他几位公子(公子昭逃去了宋国,公子潘、公子元、公子商人逃到了外地),勉强控制了临淄城,他才想起自己的父亲还在寝宫里。

当易牙带着人打开宫门,走进齐桓公的寝宫时,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侍卫们纷纷捂住鼻子,连脚步都不敢往前迈。易牙皱着眉,示意手下进去看看。一个侍卫硬着头皮走进去,很快就尖叫着跑了出来,脸色惨白:“大……大人,君上他……他的尸体……”

众人走进屋里,只见齐桓公的尸体早已腐烂得不成样子,身上的锦袍被撕得破烂,无数的蛆虫从他的身体里爬出来,沿着床沿,一直爬到了门槛上,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

就这样,一代霸主齐桓公,在死后67天,才被自己的儿子公子无亏草草入殓。而他入殓的那一天,已经是当年的十二月十四——距离他站在葵丘盟会的高台上,接受诸侯朝拜,不过才短短八年。

公子无亏虽然当了国君,可他的位置坐得并不稳。逃到宋国的公子昭,在宋襄公的支持下,带着宋军打回了齐国。齐国人本来就不满公子无亏篡位,见宋军来了,纷纷倒戈。最后,公子无亏被乱军杀死,易牙逃到了鲁国,竖刁则被愤怒的齐国人砍成了肉酱,开方也跟着公子潘躲了起来。

公子昭虽然最终即位,也就是齐孝公,可经过这场长达数月的内乱,齐国的国力已经大不如前。那些曾经臣服于齐桓公的诸侯,见齐国衰落,纷纷转投了新兴的晋国。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齐桓公的儿子们轮流上台:齐孝公死后,公子潘杀了孝公的儿子即位,是为齐昭公;齐昭公死后,公子商人又杀了昭公的儿子即位,是为齐懿公;齐懿公后来被自己的仇人杀死,公子元才趁机即位,是为齐惠公。

父子相残,兄弟阋墙,齐国就在这无休止的内乱中,一步步从“霸主之国”沦为了屈从于晋国的二等国家,再也没能回到齐桓公时代的辉煌。

有人说,齐桓公的悲剧,是因为他晚年昏庸,宠信奸佞;也有人说,是因为他没有立下明确的嫡长子,才导致了诸子争位。可说到底,这一切的根源,还是他忘了管仲当年的警告——没看清那些“社鼠猛狗”的真面目,被谄媚和安逸蒙蔽了双眼。

从险死还生的公子小白,到九合诸侯的齐桓公,再到蛆虫爬榻的亡国之君(虽未亡国,却断送霸业),他的一生,像一场跌宕起伏的戏。只是这场戏的结局太过惨烈,惨烈到让后来人提起“用人之道”时,总会忍不住想起他——想起那个在病榻上悔恨叹息,最终连一口水都喝不上的霸主,想起他用自己的结局,给所有掌权者留下的那句警示:亲贤臣,远小人,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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