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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退联军夜袭的喧嚣渐渐平息。
唐军营寨并没有因为这场小胜而放松，反而更加忙碌起来。
李默很清楚，夜袭失败只会激怒对手，明天的进攻必定更加凶猛。
他必须利用这宝贵的夜晚，让营寨的防御变得更加坚固。
“传工兵营主事，还有炮兵队正。”
李默对亲卫下令。
很快，两个身上沾满泥土和汗水的军官快步走来。
工兵营主事姓周，是个精干的中年人。
炮兵队正姓钱，手臂上还缠着白天战斗时受的伤布。
“周主事，营寨外围的破损，尤其是左翼被投石砸坏的地方，必须在天亮前修复完毕。”
李默指着沙盘上几个标红的位置。
“加固的材料够吗？”
周主事立刻回答：
“回大都护，材料充足！白天已经让辅兵砍伐了不少木材，加上我们带来的备用料，足够！”
“好。”
李默点头，又看向钱队正，
“老钱，炮位的情况如何？”
钱队正脸色有些凝重：
“大都护，今天打得猛，有几架投石机的扭力索快不行了，支架也有些松动。关键是……炮兵兄弟们太累了，很多人在搬石弹的时候手都在抖。”
李默理解地点点头。
高强度的战斗对体力和精神的消耗是巨大的。
“人不够，让周主事调工兵帮你。材料不够，拆了非必要的辎重车也要顶上！”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炮位需要调整。今天暴露的位置，明天肯定会成为敌军重点打击目标。连夜给我换地方，新的位置我已经在沙盘上标好了。”
钱队正看向那个制作精良的战场沙盘，上面插着不同颜色的小旗，清晰标示了新的炮兵阵地位置，甚至考虑了射界和隐蔽性。
“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钱队正精神一振。
“还有，”
李默补充道，
“把所有‘千里眼’都分发下去，给负责警戒和测量的弟兄。晚上视线不好，有这个能看得清楚点。”
“是！”
两人领命，匆匆离开。
很快，整个唐军营寨的后方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工兵营的士兵们首先行动起来。
他们分成数队。
一队人扛着新的木桩和厚木板，快速奔向白天被石弹砸坏的栅栏和望楼。
黑暗中，视线受阻，但他们有办法。
几个负责测量的工兵，站在安全的位置，举起“千里眼”——这是安西格物学堂根据李默的指导，用透明水晶磨制镜片做成的简易望远镜。
透过“千里眼”，他们能清晰地看到破损处的细节。
“左边第三根桩子，裂了一半，需要更换！”
“右前方那个拒马歪了，往西再挪三步！”
他们一边看，一边大声报出需要修补的位置和情况。
下面的工兵听到指令，立刻精准地进行作业。
根本不需要摸黑瞎找，效率大大提高。
另一队工兵则推着满载泥土的独轮车，开始在营寨关键位置加筑矮墙和胸墙。
他们同样借助“千里眼”观察地形，利用沙盘上规划好的路线，将土石运到最需要的地方。
还有一队人，则在周主事的亲自带领下，跟着炮兵们去调整炮位。
新的炮兵阵地选在了一些不起眼的土坡后面，或者利用破损营房的废墟作为掩护。
“来，搭把手！把这大家伙挪过去！”
工兵和炮兵们一起，喊着号子，用滚木和绳索，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投石机从暴露的旧阵地，拖到新的隐蔽位置。
这个过程很费力，但没人抱怨。
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大家伙”明天是保住性命、杀伤敌人的关键。
钱队正拿着一个“千里眼”，爬到一个高处，不断观察着新阵地的位置和角度。
“左边那架，再往北挪五步！对！就那里！”
“这架的角度不对，仰角再调高一点！明天要打得更远！”
在他的指挥下，一架架投石机和床弩被重新布置到位，并进行了初步的校准。
炮兵们则抓紧时间检修器械。
更换磨损的绳索，加固松动的部件，清点所剩不多的“震天雷”和石弹。
每个人都很专注，虽然疲惫，但动作丝毫不乱。
与此同时，后勤辅兵们也在忙碌。
他们趁着夜色，将一捆捆箭矢，一罐罐饮水，还有简单的饭食，送到前线士兵休息的位置。
医护兵们穿梭在伤兵之间，换药，包扎，尽可能让伤员舒服一点。
整个唐军营寨在夜色中有条不紊地高速运转。
每一个齿轮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和作用。
李默和魏征在亲卫的护卫下，巡视着营地。
看到工兵和炮兵们高效的合作，魏征忍不住感叹：
“李公，这‘千里眼’和沙盘，真是神器啊！若无此物，夜间修复工事，调整军械，必然事倍功半，甚至错误百出。”
李默看着忙碌的士兵们，语气平静：
“魏公，技术优势也是战力的一部分。看得比敌人远，算得比敌人准，准备得比敌人充分，我们就能用更小的代价，换取更大的胜利。”
他停在一个正在加固的炮位前，对满手油污的钱队正问道：
“明天，炮兵还能发挥几成威力？”
钱队正抹了把汗，肯定地回答：
“大都护放心！虽然石弹和火器不多了，但只要敌军敢进入射程，保证指哪打哪！新的阵地位置更好，打得准，还不好被反击！”
李默点了点头。
他又走到正在修复栅栏的工兵旁边。
周主事正在指挥人埋设最后几处“铁蒺藜火球”。
看到李默过来，他连忙汇报：
“大都护，外围破损处已基本修复完毕！新增了三处暗垒，绊索和火球也重新布置好了！”
“干得好。”
李默赞许了一句，
“让弟兄们轮班休息，天亮前必须全部完成。”
“是！”
巡视完营地，回到中军大帐时，已近凌晨。
李默站在帐外，望着已经初具雏形、更加坚固的营防工事，和那些在微弱火光下，抱着武器靠着工事打盹的士兵。
他的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尽管兵力劣势，尽管损失不小，但他的军队依然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和强大的组织力。
这就是他的底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