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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清淡安神的草本芳香，在温暖的空气中静静弥漫。
比企谷八幡的意识，被这股令人安心的气味，从深沉的疲惫中缓缓打捞起来。
随之感受到的，就是全身骨头散架般的钝痛，尤其是左肩和胸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抗议的神经。
他尝试移动手指，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让他不得不重新闭上眼，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窗外的海面一片漆黑，只有惨淡的月光透过舷窗，在舱房的地板上投下模糊摇曳的光斑。
他花了几秒钟才确认自己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身下的被单干燥柔软。
记忆的最后，停留在返回舱室的走廊，力竭倒下前的冰冷触感。
这香气……是哪里来的？
“呃……”
他不信邪地再次试图用手肘撑起身体，肌肉却像灌了铅般酸软无力，重重跌回枕头时，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我要是你，就不会乱动。”
一个略带沙哑、却异常熟悉亲切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比企谷猛地侧头，借着月光，看见平冢静正坐在床边的阴影里。
她的指间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香烟，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烟头。
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白大褂，但领口有些松垮，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已经守了不短的时间。
她站起身，按灭了烟蒂，走到床边，动作自然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指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夜间的凉意，触感却意外地轻柔。
“低烧，肌肉严重劳损……体力严重透支的典型反应。”
她语气平淡地汇报，像是在念病历，目光在他裸露的精壮胸膛上停留了一瞬，才移开视线。
“你啊，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你已经昏睡了三个多小时，下次不要这样拼命了。好不好～”
平冢静俯下身，一缕秀发扫过比企谷的眉心，那股瘙痒的感觉与熟悉的草木香气充斥他的感官。
那温柔的，带着点宠溺和无奈的声音，在他耳边近距离响起。
比企谷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平冢静看出来比企谷的难受，转身从保温壶里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唇边。
她没有用吸管，而是小心地托住他的后颈，将水杯微微倾斜。
这个有点掌控意味的动作，略微超出了平常的师生界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
比企谷僵硬地在平冢静那温柔的注视下，贪婪的喝了几口，温水滑过灼热的喉咙，缓解了不适，却让他心头泛起一丝异样。
“谢…谢谢，静老师。”他声音沙哑。
“嗯。”
平冢静淡淡应了一声，将水杯放回床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而规律的敲门声。
“平冢老师？您要的会议记录整理好了。”
雪之下雪乃清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平冢静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似乎对雪之下效率之高有些意外，但还是扬声道。
“进来。”
门被推开，雪之下雪乃走了进来。
她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开衫，发梢似乎带着室外的湿气，脸颊被夜风拂过，泛着淡淡的红晕。
当她看到床上已然睁眼、正被平冢静扶着的比企谷时，藏青色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波动。
就如同在冰湖中投入一颗石子，但转瞬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你醒了。”
她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走到床边。
目光快速而仔细地扫过他苍白的脸和裸露一点胸膛的上半身，然后淡定的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平冢静。
“老师，这是您要的报告。”
她的视线随即落在床头柜那杯水上，又看了看比企谷略显干涩的嘴唇。
没有征询任何人的意见，她便极其自然地从自己带来的小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茶包，拿起另一个干净的空杯，注入热水。
红茶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与她身上清冷的雪松调淡香混合。
优雅流利的动作赏心悦目，熟悉丰富的香气惊人心脾。
她将泡好的温红茶递到比企谷唇边，动作温柔的不似平常的模样。
“睡眠初醒，补充水分和少量糖分有助于恢复精神。红茶比白水更合适。”
她似乎在解释自己的行为，声音平稳，目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比企谷看着凑到嘴边的茶杯，有些手足无措。
雪之下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举着杯子，用那双清澈的眼眸注视着他，等待他接受这份好意。
平冢静抱起手臂，白大褂下的身形挺拔。
她没有阻止，只是淡淡地看着雪之下的动作，眼神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羡慕情绪。
她的年龄……终归是太大了啊。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小雪乃！报告送完了吗？咦？门没关严……啊！小企！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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