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的清净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几场春雨落下,庭院里的草木被洗刷得愈发青翠欲滴,透着勃勃生机,孩子们没了外界的干扰,更是撒了欢似的在属于他们的这片小天地里探索、玩闹。
这日雨后初晴,空气里还带着湿润的泥土和青草气息,灵韵蹲在廊下,小手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墙角那几根之前帮过她的藤蔓,经过雨水的滋润,藤蔓新抽出的嫩芽翠绿欲滴,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弘晖和弘昀坐在旁边的石阶上,一个在翻看带图画的《山海经》杂录,一个则安静地摆弄着几颗颜色各异的雨花石。
灵韵看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蹬蹬蹬跑到正在窗边翻阅典籍的清仪面前,仰着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纯然的好奇。
“额娘,额娘,”她扯了扯清仪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为什么我们不喜欢的姨娘来了,风和小草会帮我们呀?”
她记得可清楚了!那个李姨娘来,小草会绊她脚!那个年姨娘来,风会吹她一脸土!还有武姨娘,一来就说个不停,然后就开始咳嗽!
小家伙词汇有限,但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她不明白,为什么大自然的那些东西,会好像听得懂他们的话,帮他们赶走讨厌的人。
这话一问出来,连旁边看书的弘晖和玩石头的弘昀都抬起头,看向了清仪,显然,这个问题也困扰他们很久了,弘晖虽然身为队长,带领弟妹执行任务毫不含糊,但内心深处,对这种现象也是懵懵懂懂。
清仪放下手中的书卷,低头看着女儿写满问号的小脸,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同样带着求知欲的儿子,她并没有因为孩子们的问题涉及超常现象而回避或敷衍。
她将灵韵揽到身前,用指尖轻轻梳理着女儿柔软的发丝,声音是罕见的柔和,如同春日化开的溪水:“因为,万物有灵。”
四个字,简单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三个孩子都睁大了眼睛,似懂非懂。
清仪继续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风,水,草木,石头……它们虽然不会像我们一样说话,但它们都有自己的生命和气息。”她指了指窗外在阳光下舒展叶片的植物,“它们喜欢干净、平和、让人舒服的气息。”
她的目光扫过三个孩子:“而你们,心思纯净,没有杂念,当你们强烈地想要保护某种让你们觉得安心、舒服的存在时,”她顿了顿,意指他们想守护她身边宁静气息的念头,“你们纯粹的心念,就像一种特殊的声音,能够引起它们的共鸣,它们感知到你们的意愿,又喜欢你们身上干净的气息,所以愿意回应你们,帮助你们。”
这个解释对于孩子们来说,依然有些深奥,但却奇异地契合了他们内心的感受。他们确实能感觉到,在额娘身边,在正院里,一切都那么舒服,连呼吸都好像更顺畅,而那些姨娘们一来,就会带来一种让他们本能排斥的、乱糟糟的感觉。
弘晖皱着眉头,努力消化着额娘的话,他想起自己召唤那阵小旋风的时候,心里什么都没有想,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把那个想抢阿玛的年姨娘赶走!保护额娘的清净!
“所以,”弘晖总结道,小脸上一片严肃,“是因为我们想保护额娘,心里想的特别真,所以风和小草才帮我们?因为它们也喜欢额娘,不喜欢那些吵吵闹闹的姨娘?”
清仪微微颔首:“可以这么理解。”
灵韵听得半懂不懂,但她抓住了最关键的点,拍着小手欢呼:“额娘香香的!大家都喜欢!坏姨娘吵吵,大家不喜欢!”
一直安静听着的弘昀,也小声地开口:“昀儿,不喜欢她们来的时候,额娘的味道会变。” 他说的味道,指的正是清仪周身那清灵平和的灵气场,清仪摸了摸次子的头,算是默认。
弘晖猛地从石阶上站起来,挺起小胸膛,像是终于解决了心头一个大疑惑,掷地有声地宣布:“反正,保护额娘是对的!风和小草都帮我们,说明我们做得对!”
他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弟弟妹妹的热烈响应。
“对!”灵韵用力点头,握紧小拳头,弘昀也看着他,认真地点头。
三个小脑袋立刻凑到了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坚定和确认。他们之前或许还有一丝懵懂和不确定,但经过额娘这番解释,再加上哥哥的总结,此刻心中再无疑虑,他们保护额娘,是天经地义!连风和小草都站在他们这边!
看着孩子们凑在一起用力点头、达成共识的可爱模样,清仪清冷的眉眼间,那抹暖意又深了几分。她并未教导他们任何具体的术法,只是引导他们认识自身与自然的联系,守护的种子便在他们心中自发地茁壮成长,这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维护,比任何强大的法术都更触动她的心弦。
“咳咳。”一声故意的轻咳从门口传来,胤禛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显然已经听了一会儿墙根。他脸上带着压不住的笑意,大步走进来,先是伸手揉了揉弘晖的脑袋,又捏了捏灵韵的小脸蛋,最后把安静站着的弘昀也揽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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