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两人之间,将胤禛脸上那份混杂着坦诚与紧张的神情照得清晰无比。他刚刚吐露的秘密,关于重生,关于前世的悔恨还悬在清冷的夜空中,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清仪安静地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唯有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难怪大婚那甜,他的行为那般反常,后来那些堆满库房、在她看来略显俗气的金银珠玉;那些近乎黏人、时刻想要确认她存在的目光;那份与传闻中冷面王爷截然不同的、近乎笨拙的急切深情,根源竟在此处,是愧疚,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也是害怕重蹈覆辙的恐慌。
她想起初来此界时,感受到他那异于常人的、浓郁且对她修炼极为有益的龙气,便顺水推舟留在了他身边,于她而言,最初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他提供龙气,她则扮演好四福晋的角色,互不干涉,各自安好,却不想,他内里竟藏着这样一段纠葛两世的执念。
胤禛说完,只觉得心头一块压了许久的巨石被搬开,却又因等待她的回应而再度绷紧了心弦,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惊讶或排斥,然而,没有。
清仪只是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眸中情绪,她沉默了片刻,这短暂的静默让胤禛几乎能听到自己有些失序的心跳声。
夜风拂过,带着秋夜的凉意,卷起她鬓边一丝垂落的发丝,终于,她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他,声音一如往常般平淡,却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坦诚。
“原来爷此前种种,竟是为此。”她轻轻开口,算是为他的倾诉做了总结,语气里带着了然,并无半分怪罪。
胤禛心头一松,随即又提得更高,他紧紧盯着她的唇,等待着那最终的答案。
清仪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片刻后,才缓缓道:“既然爷已坦诚相告,我亦无需再隐瞒。”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非此界之魂。”
胤禛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她承认,心脏仍是重重一跳。
“机缘巧合,落于此身。”她言简意赅,并未详细解释那匪夷所思的穿越过程,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旁枝末节。她看着胤禛,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我乃修道之人,亦可称修仙者。”
“修仙者。”胤禛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凤眸中光芒闪烁,前世今生,他阅览群书,对道家典籍、神仙志怪并非一无所知,却从未想过,这等玄奇之事会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自己最为在意的人身上。
“嗯。”清仪微微颔首,“修行之人,需吸纳天地灵气以淬炼己身,求索长生大道,然此界……”她顿了顿,似乎有些无奈,“灵气近乎枯竭。”
她的目光落在胤禛身上,那眼神不再仅仅是平日的淡然,而是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审视的清明:“而爷身负真龙之气,于我等修行之人而言,乃是此界最为罕见珍贵的灵药,能温养神魂,辅助修行,故而,留在爷身边,于我益处极大。”她说得直白,毫不掩饰最初的利用之心。
胤禛闻言,非但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甚至心底隐秘处生出一丝庆幸,幸好,自己对她还有这般用处,才能将她留在身边。
“所以,你最初留下,只是因为你所说的龙气?”他忍不住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清仪看了他一眼,坦然承认:“是。”
不等胤禛心底那点微涩蔓延开,她又接着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像是一块块石子投入胤禛心湖,激起圈圈涟漪。
“弘晖那次突发急病,太医束手,我以清心咒辅以微弱灵力,抚平了他体内躁动不安的火气。”
“花园巫蛊之事,那娃娃上附着阴邪咒力,欲害晖儿。我以神识溯源,寻得施术之人,以其人之道反噬,令其自食恶果。”
“还有此次,”她的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肩背处,虽已包扎完好,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仍在眼前,“你身中之毒,掺杂阴秽邪力,非寻常药石可解,我引你自身龙气为引,化入灵药,方能彻底拔除毒素,护住你心脉。”
一桩桩,一件件,她都用最简洁的语言,将那些他曾疑惑、震惊甚至敬畏的不寻常,归因于修仙者的身份和灵力的运用,没有炫目的演示,没有玄奥的解说,只是平静的陈述,却比任何夸张的渲染都更具说服力。
胤禛静静地听着,脑海中那些散落的、关于她的奇异片段,此刻被一条清晰的线串联起来,构成了一个完整而惊人的真相。他的福晋,他失而复得的珍宝,竟是来自异世、拥有莫测能力的修仙者!
震惊过后,涌上心头的却不是恐惧或疏离,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骄傲与庆幸的复杂情感,他的仙子福晋,果然非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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