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来迟。诸葛庆撩开帐帘时,带进一缕江雾。黄叙紧随其后,腰间环首刀的铜环与甲胄相撞,发出细碎的清响。
那青衣文士忽然转身,斗笠下的草绳还挂着水珠。他抚过袖口火烧的痕迹——那分明是火箭擦过的焦痕。
阚德润?诸葛庆的指尖在袖中掐算,突然想起今晨巡江兵报说的走舸残骸。他故意提高声调:江东的鱼儿也敢溯游而上?
曹操突然掷下帛书,羊皮卷轴在案几上滚开,露出苦肉计三字被朱砂划去的痕迹。郭嘉的咳嗽声从阴影里传来,带着药香的帕子按在唇上。
德珪若在...曹操话到半截突然改口,鹰目却盯着诸葛庆腰间的白羽令箭——那是昨夜才赐下的调兵信物。
阚泽突然大笑,蓑衣抖落的水珠在地上溅出江东的地图形状。他从怀中掏出半块焦黑的虎符,与案几上另一半严丝合缝。
帐外忽起骚动,许褚的吼声混着皮革撕裂的脆响。某个被麻绳捆缚的壮汉滚进帐内,额角的刺字还在渗血——那分明是孙氏部曲特有的黥刑。
周郎的苦肉计,诸葛庆用剑鞘挑起地上人犯的下巴,怎的换成了太史子义?
曹操瞥见诸葛庆走近,随口唤他入座。待诸葛庆落座后,曹操将阅毕的丝帛文书递给他,这才抬眼打量眼前自称江东谋士、前来归降的阚泽。
阚泽,你身为江东幕僚,到此有何企图?莫非以为我曹孟德的剑锋不够锋利?
提及刀兵,曹操不由忆起昨日宴席上的情形。
哈哈哈——
阚泽忽地纵声大笑。
他直指曹操道:天下人都说曹丞相爱才如命,今日亲耳听闻,方知传言夸大其词。
言罢拱手向东,慨然长叹:太史子义啊,你终究是错付了!
太史慈?
正欲展开帛书的诸葛庆闻言眉头微蹙。
按说此时该是黄盖诈降才对——
怎会突然变成太史慈?
莫非是自己引发的变故?
想象周瑜鞭打太史慈的场景,诸葛庆险些笑出声来。
他急忙展阅读书:
慈蒙孙氏大恩,本当誓死效忠。然以江东六郡之兵抗衡中原百万雄师,犹如以卵击石......
看到此处,诸葛庆轻嗤一声。
这开场白与前世史书中黄盖的降书如出一辙,
只不过主角换成了太史慈。
文书后续写道:
东吴文武皆心知此战必败。
孙权愚鲁狂妄,妄率十万乌合之众抗拒天兵,实为可笑。
慈乃孙讨虏旧部,因护持故主家眷,屡遭孙权刁难,积怨已久!
笔锋陡转,恨意跃然纸上。
《权谋之局》
帛笺送至案前,诸葛庆垂目览阅:
久慕丞相虚怀若谷,今率部归附,愿献粮秣军械以效犬马之劳。
末行朱砂淋漓,似杜鹃啼血:赤心可鉴,天地为证!
诸葛庆忽忆周氏狂人语:史册昏黄无纪年,仁义道德满纸爬。夜半惊坐重翻检,字缝里竟淬着二字!
此刻他指腹摩挲着冰蚕丝绢,只觉满眼尽是机谋织就的罗网。这般粗浅把戏,他不信曹孟德看不破。
抬眼望去,曹操正抚剑而立。阶下阚泽青衫孤影,堂前武士按刀待命。
两军对垒之际,尔等忽来献降?曹操声如古井。
阚泽岿然作答:太史子义遭孙权猜忌,去岁沉疴濒死亦未见探问。此等凉薄之主,岂不可恨?
放肆!曹操猝然击案,此诈降书还敢欺我?推出去——
甲士挟 ** 出,阚泽却纵声长笑,震得梁尘簌簌。
曹操扬手止刑:死到临头,笑从何来?
非笑明公,阚泽仰面睨向穹顶,笑子义错托知己耳。
此言何解?
青衫文士闭目冷笑: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帐内,曹操与阚泽的对话让诸葛庆猛然扶额。
糟了!
主公的多疑症又发作了。
他心知肚明,越是这般视死如归的表现,反倒让爱才的曹操更舍不得下手。
果然,面对毫无惧色的阚泽,曹操沉声道:孤自幼研读兵法,深谙诈降之术。你这等把戏,岂能瞒天过海?
阚泽不卑不亢地抬眼:既如此,不妨指出纰漏。若真有不妥,某甘愿领死。
这话引得曹操放声大笑。
好!今日便让你瞑目。
只见曹操厉声道:既是真心归降,为何不写明具体日期?如此含糊其辞,岂不可疑?
阚泽闻言竟仰天大笑,眼中泪光闪烁:亏你还自称熟读兵书,难道不知临机应变,不可预定之理?若定下日期却生变故,岂非自投罗网?
曹公啊曹公!
依某之见,不如尽早退兵,免得沦为周瑜的阶下囚。
这番话令曹操如梦初醒。
他凝视阚泽良久,突然起身致歉:是操糊涂,险些错怪先生。
说罢亲自将阚泽请回座位。长谈半个时辰后,见阚泽面露疲态,便命人带去安歇。
待阚泽退下,曹操突然转向诸葛庆:叔治,此事你怎么看?
诸葛庆暗自撇嘴:难不成还能用后脑勺看?反正这腹诽主公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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