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灯照玄途 第26章 风波将起，暗流涌动

林默一行人走出渊底山谷时，暮色已像巨大的绸缎般铺满了天空。玄元珠的光芒在衣襟下若隐若现，像是揣着一颗温暖的星辰。李虎抱着装鼎片的木箱，步伐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那些刻着先祖名字的冰冷金属，此刻仿佛成了某种救赎的凭证。

“先去我李家旧宅落脚吧。”李虎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就在前面的镇子上，虽然破旧，但能避避风头。这些卷宗和鼎片太打眼，直接送宗门联盟怕是会出岔子。”

林默点头同意：“也好。黑煞门在北域势力盘根错节，我们手里的书信提到了他们现任门主与西漠老怪的勾结，若是被他们提前察觉，恐怕会派人截杀。”他看向那名联盟直属宗门的弟子，“赵师弟，麻烦你先以传讯符通知你师父，只说找到‘林岳案’的关键证据，暂不方便露面，让他暗中查探黑煞门的动静，等我们安顿好再汇合。”

赵师弟立刻应下，取出传讯符开始书写，指尖的灵力让符纸泛起淡淡的白光。

镇子比想象中更萧条，青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两旁的房屋大多挂着“空置”的木牌。李家旧宅在镇子最深处，是一座带院子的瓦房，院门的铜环早已生锈，推开门时发出“吱呀”的惨叫，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委屈大家了。”李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家里人走的走，散的散，这院子快十年没人住了。”他推开正屋的门，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弟子们立刻动手打扫，擦桌子的擦桌子，扫地的扫地，林默则带着李虎将卷宗和鼎片搬进最里间的密室——那是李虎小时候捉迷藏发现的，只有一扇不起眼的暗门，藏在书架后面。

“这些鼎片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融了。”林默摸着一块刻着“陈九”名字的鼎片，眉头微蹙，“上面的怨魂气息太重，久放容易滋生邪祟。”

“我知道附近有座废弃的炼丹房。”李虎眼睛一亮，“是我先祖当年用的，里面有座地火灶，虽然多年不用，但引火符应该能启动。把鼎片融成一块合金，刻上所有人的名字，当成纪念碑立在宗门联盟门口，既安全又能昭示真相。”

林默颔首：“这个主意好。明天一早就去看看。”

深夜的院子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林默坐在石阶上，玄元珠握在掌心，珠子里传来林岳魂息的波动，像是在安抚他的焦虑。他想起帛书里的一句话：“平衡之道，不在强压，而在疏浚。”或许，他们要做的不只是洗清冤屈，更要让那些被扭曲的规则回归正轨。

“林兄，还没睡？”李虎端着两碗热粥走出来，递了一碗给林默，“我在厨房找到点陈米，凑合喝吧。”

林默接过粥碗，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里：“在想黑煞门的事。他们既然敢和西漠老怪勾结，手里肯定不止这一件脏事。这次把证据递上去，怕是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风波就风波。”李虎喝了口粥，眼神亮得很，“我先祖当年就是因为怕事，才成了胁从。我不能再像他那样。再说了，有林岳前辈的魂息护着，有这些证据撑着，还有宗门联盟的支持，咱们没理由输。”

林默看着他，忽然笑了：“你倒是比我乐观。”

“不是乐观，是想通了。”李虎放下粥碗，指着院墙上的裂缝，“你看这墙，裂缝多了总会塌，与其等着它砸下来，不如主动把它推了重砌。咱们现在做的，就是推墙的事。”

正说着，赵师弟匆匆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凝重：“林师兄，我师父回信了。他说黑煞门最近动作反常，门主亲自带着高手在联盟总部附近巡逻，像是在找什么人。还有，他查到西漠老怪虽然魂散了，但他的徒弟还在，现在是黑煞门的二把手，据说最擅长用毒。”

林默眉头皱得更紧：“用毒？看来他们是打算阴我们一手。”他思索片刻，“明天去炼丹房融鼎片，得加派两个人警戒。另外，赵师弟，麻烦你再传讯给你师父，让他查查这个二把手的底细，尤其是他常用的毒和破解之法。”

“好。”赵师弟立刻去准备。

李虎看着林默，忽然道：“我想起个事。我先祖的笔记里提过，西漠老怪的徒弟叫墨尘，当年跟着他师父学炼毒，尤其擅长‘腐心散’，无色无味，中者三日之内心脉会慢慢腐烂，外表却看不出任何异样。不过笔记里也写了，解药需要用‘冰心草’和‘望月花’炼制，这两种药草在镇子东头的山涧里应该能找到。”

“这么巧？”林默有些意外。

“或许是先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吧。”李虎苦笑了一下，“他当年悔悟后，一直在暗中收集西漠老怪师徒的信息，说是‘若有一日能洗清罪孽，这些便有用处’。”

林默心中一动，玄元珠轻轻发烫，像是在回应这份跨越时空的默契。他站起身：“事不宜迟，今晚就去采草药。李虎，你熟悉地形，跟我一起去。其他人留下看守证据，尤其是卷宗，千万别出纰漏。”

镇子东头的山涧比想象中难走，月光被浓密的树冠遮挡，只能借着玄元珠的微光前行。涧底的水流潺潺作响，偶尔有夜行动物窜过，惊起一阵骚动。

“冰心草长在潮湿的石缝里，叶子上有层白霜。”李虎拨开挡路的荆棘，“望月花则是开在水边，花瓣会跟着月亮转，很好认。”

林默紧随其后，玄元珠的光芒刻意调弱，只够照亮脚下的路。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神识扩散开去，捕捉着任何异常的气息。黑煞门的人若是想动手，这里阴暗潮湿，正是用毒的好地方。

“找到了！”李虎忽然低呼一声，蹲在一块巨石旁。只见石缝里丛生着几株细长的草叶，叶片上果然覆着一层晶莹的白霜，正是冰心草。他小心翼翼地用小铲子将草连根挖起，放进特制的药篓里。

林默则在水边发现了望月花。淡紫色的花瓣紧紧凑在一起，花盘果然朝着月亮的方向，像是一群虔诚的朝拜者。他轻轻摘下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苞，动作轻柔，生怕损伤了药效。

就在两人采完草药准备返回时，林默忽然停住脚步，神识捕捉到一丝极淡的异香——不是花香，也不是草木的气息，更像是某种药材混合后的味道，若有若无，却带着一丝阴寒。

“怎么了？”李虎压低声音。

“有人跟踪。”林默沉声道，玄元珠的光芒骤然变亮，照亮了身后的灌木丛。只见三道黑影正从树后探出头，脸上蒙着黑布，手里握着淬了毒的短刀，刀身泛着幽蓝的光。

“黑煞门的人？”李虎握紧了手里的小铲子，掌心沁出冷汗。

“多半是。”林默将药篓递给李虎，“你先走，把草药送回去，这里我来应付。”

“不行！”李虎急道，“他们人多！”

“放心，我有玄元珠护体，毒伤不了我。”林默推了他一把，“快！证据和大家更需要你保护。”

李虎咬了咬牙，知道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转身就往回跑。那三道黑影见状，立刻分出一人去追，另外两人则狞笑着扑向林默。

“留下命来！”黑影低喝着挥刀砍来，刀风带着刺鼻的腥气，显然刀刃上的毒比墨尘的“腐心散”更霸道。

林默不闪不避，玄元珠在掌心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道金色的护罩。短刀砍在护罩上，发出“当”的脆响，震得黑影虎口发麻。

“玄元珠？！”黑影惊呼，显然认出了这件宝物，“难怪门主说要小心，原来是你这小子得了林岳的传承！”

“知道就好。”林默眼神一凛，玄元珠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其中一人，速度快如闪电。那人慌忙举刀格挡，却被珠子撞中胸口，“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踉跄后退——玄元珠的净化之力不仅能挡毒，更能击溃邪祟，他体内的毒素被珠子的光芒灼烧，瞬间发作。

另一人见状，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想往林默身上撒毒粉。林默早有防备，脚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避开，同时指尖凝聚灵力，弹出数道风刃，精准地击中瓷瓶。“砰”的一声，毒粉炸开，却被林默用灵力形成的气墙挡在外面，反倒是那黑影自己吸入了不少，当场捂着喉咙倒地抽搐。

去追李虎的黑影听到动静回头，见同伴已倒，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林默没有去追，他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况且这里离镇子太近，万一有埋伏就得不偿失了。

他检查了一下倒地的黑影，确认他们只是中了自己的毒，没有性命之忧后，才转身往回走。玄元珠的光芒渐渐平复，掌心却残留着一丝灼痛感——刚才挡那一刀时，护罩被毒刃侵蚀，竟微微震动了一下。

“看来这墨尘的毒，比想象中更厉害。”林默喃喃自语，加快了脚步。

回到李家旧宅时，李虎已经将草药交给懂炼丹的弟子处理，正焦急地在院子里打转。见林默回来，他连忙迎上去：“没受伤吧？”

“没事。”林默摇头，将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手里有玄元珠，接下来怕是会有更狠的手段。明天融鼎片时，必须加倍小心。”

弟子们纷纷表示会提高警惕，炼丹的弟子也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两个小玉瓶：“林师兄，解药炼好了，用冰心草和望月花为主，加了些凝神的药材，应该能解‘腐心散’。”

林默接过玉瓶，小心收好：“辛苦你了。今晚轮流守夜，每人两个时辰，千万别松懈。”

夜深人静，林默坐在密室门口，玄元珠放在膝上，散发着柔和的光。他想起帛书里林岳前辈写的最后一句话：“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一线生机，从不是等来的，是挣来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像一张无形的网。林默知道，他们已经踏入了这张网的中心，前路必然布满荆棘，但只要手里握着证据，心里存着信念，总有挣破网罗的一天。

天快亮时，赵师弟收到了师父的传讯，上面只有八个字：“墨尘已动，小心为上。”

林默将传讯符捏碎，抬头望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他们必须在黑煞门动手之前，将鼎片融化成碑，将卷宗送到联盟手中——这不仅是为了洗清林岳的冤屈，更是为了守住那“人遁其一”的生机，不让西漠老怪之流的阴谋再得逞。

密室里，那些刻着名字的鼎片安静地躺着，仿佛在等待着被重塑的时刻。而院子里，弟子们已经燃起了炊烟，早饭的香气混合着晨露的清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无论前路多险，饭总要吃，路总要走，这或许就是“平衡”的另一种含义——哪怕身处风暴中心，也要守住生活里最基本的笃定。

林默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该去废弃的炼丹房了。融化鼎片，铸成纪念碑，这第一步，必须稳稳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