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灯照玄途 第17章 黑风林夜影与阵法核心

黑风林的夜色比青风城沉得更快。

林默与李慕然借着月光穿行在密林间，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惊起几只夜鸟扑棱棱地撞向枝头。李慕然的速度极快，炼气后期的灵力在脚下流转，带起一阵微风，林默紧随其后，《游身步》施展到极致，身影如同林间鬼魅，丝毫没有落下。

“王家那老狐狸果然打得好算盘。”李慕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怒意，“借黑煞门牵制我们，自己却想偷摸去断魂崖捡便宜。”

林默目光扫过前方被踩断的灌木，眉头微蹙：“不止王家，李家人也跟来了，你看这脚印。”

地面上，除了王家心腹那略显凌乱的鞋印，还有几串更深的足迹，边缘带着细微的铁环印记——那是李家子弟常穿的战靴样式。显然，李家并未完全信任王家，而是悄悄派了人跟踪，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一群跳梁小丑。”李慕然冷哼一声，速度又快了几分，“断魂崖的图腾阵法连二阶妖兽都能压制，就凭他们几个炼气境，进去也是送死。”

林默却没这么乐观。他想起断魂崖山洞里的图腾，那上面的纹路与《裂山拳》残卷的孔洞能产生共鸣，显然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完全开启。王家和李家若真有恃无恐，说不定手里也藏着与五十年前旧事相关的线索，甚至可能……有另一半残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前方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只留下半截呜咽消散在风里。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在前面的峡谷里。”李慕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抽出腰间长剑，灵力灌注之下，剑身泛着淡淡的白光。

林默握紧青锋剑，跟着他绕到峡谷入口的巨石后，探头望去。

峡谷深处，王家那个心腹倒在血泊里，脖子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地往石缝里渗。而站在他尸体旁的，是三个穿着李家服饰的汉子，为首的正是李家族长的亲卫队长，李猛——那个在落霞秘境与王冲勾结，被林默吓退的炼气中期修士。

“废物一个，还想独吞好处？”李猛啐了一口，踢了踢地上的尸体，“搜仔细点，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带什么有用的东西。”

两个李家子弟立刻上前，将王家心腹的尸体翻来翻去，连靴底都刮了一遍，最终只摸出一个空无一物的储物袋和半张残破的地图。

“队长，只有这个。”其中一个子弟将地图递过去。

李猛展开地图，借着月光看了两眼，脸色沉了下去：“这地图只画到断魂崖外围，根本没标阵法入口……看来王家老狐狸也留了一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李猛眼神阴鸷，“继续往断魂崖走，总能找到入口。宗主说了，只要拿到那东西，就算杀了王家的人，黑煞门也会帮我们兜着。”

他将地图揣进怀里，挥了挥手：“走，动作快点，别被王家的大部队追上。”

三人正要动身，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石子落地的声音。

“谁？！”李猛猛地转身，手中长刀瞬间出鞘，刀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冷弧。

林默与李慕然从巨石后走了出来，前者持剑而立，后者长剑斜指地面，目光如冰。

“流云宗的人？”李猛瞳孔一缩，随即认出了林默，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是你这小子！”

“杀了王家的人，就想走？”李慕然声音冰冷，“真当我流云宗是摆设？”

李猛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被你们撞见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们，回去领赏！”

两个李家子弟立刻拔刀冲了上来，刀风带着蛮横的力道，直取林默和李慕然的要害。他们显然是常年配合的悍勇之辈，一人攻上，一人攻下，招式刁钻，不留余地。

李慕然身形一晃，避开正面冲击，长剑如同灵蛇出洞，剑尖点向左侧那名子弟的手腕。那子弟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慌忙回刀格挡，却被李慕然手腕一翻，剑刃顺着刀背滑下，“嗤”的一声划破了他的咽喉。

另一侧，林默面对李家子弟的劈砍，并未硬接。他脚下步伐变幻，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险之又险地避开刀锋的同时，青锋剑带着《流云十三式》的柔劲，缠向对方的手臂。那子弟只觉得一股巧劲涌来，长刀不由自主地偏了方向，露出胸前空当——林默手腕一送，剑刃没入寸许，精准地挑断了他的灵力经脉。

惨叫声中，那子弟瘫倒在地，捂着胸口不断抽搐，再也爬不起来。

转眼间，两个炼气中期的李家子弟便已倒下，只剩下李猛一人。

李猛脸色惨白，握着长刀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绝非两人对手，尤其是林默，连李虎都能逼退，实力深不可测。

“我们李家与流云宗无冤无仇，何必为了王家的人伤了和气？”李猛强装镇定，试图拖延时间，“这尸体是王家内斗所杀，与我无关……”

“无关？”林默上前一步，青锋剑直指他的胸口，“那你怀里的地图，也是捡来的？”

李猛眼神一慌，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这个动作彻底暴露了他的心虚。

“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一命。”李慕然冷声道。

李猛咬了咬牙，忽然将长刀一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两位师兄饶命！我也是奉命行事！其实……其实我们李家也有残卷！”

林默和李慕然同时一愣。

“你说什么？”林默追问，“什么残卷？”

“是《裂山拳》的另一半残卷！”李猛连忙道，“当年我李家先祖参与围杀林岳，从他身上抢来的！只是那残卷只有后半部分，根本看不懂，族长说……说要找到前半部分才能解开秘密！”

果然如此！

林默心中震动，五十年前的那场背叛，王家和李家果然都有份，甚至还瓜分了林岳留下的线索。他手里的残卷是前半部分，记录着图腾的开启线索，而李家手里的后半部分，很可能藏着阵法核心的秘密！

“残卷在哪？”

“在……在李虎身上！”李猛不敢隐瞒，“族长让他带在身上，说等找到前半部分，就凑成完整的秘籍……”

林默眼神沉了下去。李虎此刻应该还在流云宗山门外，跟着李家大部队围攻山门。若是让他带着后半卷残卷跑了，或是落入黑煞门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得先回一趟山门了。”李慕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就在这时，李猛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符箓，往地上一摔！

“轰！”

符箓炸开一团黑雾，瞬间将他整个人笼罩。李慕然反应极快，长剑劈出一道剑气，却只斩散了半边黑雾。待雾气散尽，原地早已没了李猛的身影，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地洞，显然是用了某种遁地符。

“该死！”李慕然怒骂一声，想去追，却发现地洞蜿蜒向下，根本找不到踪迹。

林默看着地洞，眉头紧锁。李猛跑了，意味着李家有后半卷残卷的事很快会传开，山门外的局势恐怕会更加混乱。

“先不管他。”林默当机立断，“我们去断魂崖。王家和李家的主力都被牵制在山门，现在正是开启阵法的最好时机。”

“可李猛跑了，万一……”

“他不敢回去报信。”林默道，“李猛临阵脱逃，还泄露了李家的秘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他只会找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做打算。”

李慕然想了想，点头同意：“也好。先找到阵法核心，拿到那位玄渊修士的遗物，才能掌握主动权。”

两人不再耽搁，继续向断魂崖疾驰。

越靠近断魂崖，周围的空气便越发阴冷，连月光都像是被过滤了一层，变得黯淡下来。林默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波动——与他手中的黑石和残卷同源，只是更加浓郁，仿佛有一头沉睡的巨兽，正蛰伏在前方的黑暗里。

半个时辰后，断魂崖那道陡峭的悬崖出现在眼前。崖壁上的血灵草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石缝，在夜色中如同怪兽的獠牙。

而崖下的山洞入口，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显然是有人提前触动了阵法。

“有人比我们先到了。”林默低声道，示意李慕然小心。

两人悄然靠近山洞，借着洞口的蓝光向里望去——只见山洞深处，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者正站在图腾阵法前，手里拿着半本泛黄的书卷，正是《裂山拳》的后半卷残卷！

老者身边，还站着两个黑煞门的弟子，气息都在炼气后期，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是黑煞门的二长老，墨老！”李慕然认出了老者，声音里带着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黑煞门早就知道阵法的位置？”

林默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墨老手中的残卷上。那后半卷残卷的封面上，赫然印着一个模糊的“玄”字，与流云子说的那半块衣襟上的字一模一样！

墨老正拿着后半卷残卷，对照着地上的图腾阵法，嘴里念念有词：“……左三右四，以血为引，凝灵为钥……”

随着他的念叨，他将指尖的鲜血滴在残卷上，再将残卷按向图腾的兽头眼眶。

“嗡——”

图腾阵法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蓝光瞬间暴涨，将整个山洞照得如同白昼。地上的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顺着残卷的边缘游走，渐渐与后半卷残卷上的字迹重合。

“快了……就快找到了……”墨老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只要拿到‘玄元珠’，门主就能突破筑基境，黑煞门就能一统东域！”

玄元珠？

林默心中一动，这应该就是那位玄渊修士留下的遗物了。

就在这时，墨老突然“咦”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不对……阵法还差一半，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着残卷，又看了看图腾，脸色变得疑惑：“难道……还少了前半卷？”

“没错，你确实少了东西。”

林默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带着一丝冷意。他与李慕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青锋剑与长剑同时出鞘，剑尖直指墨老。

墨老看到两人，先是一惊，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流云宗的小娃娃？倒是有些本事，能找到这里。可惜，你们来晚了。”

“未必。”林默举起手中的前半卷残卷，在蓝光下晃了晃，“你要的前半卷，在我这。”

墨老的目光瞬间被残卷吸引，瞳孔骤然收缩：“果然在你手里！把残卷交出来，老夫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凭你？”李慕然冷笑一声，率先冲了上去，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取墨老的面门。

墨老身后的两个黑煞门弟子立刻上前迎敌，与李慕然战在一处。而墨老则看向林默，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小娃娃，只要你把前半卷交出来，老夫可以收你为徒，让你成为黑煞门的核心弟子，比在流云宗有前途多了。”

“不必了。”林默握着前半卷残卷，缓缓走向图腾阵法，“我对你们黑煞门的东西，没兴趣。”

“找死！”墨老见利诱不成，眼中杀意暴涨，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扑向林默。他的速度竟比赵黑还要快，显然已是炼气后期巅峰，距离筑基境只有一步之遥！

林默早有准备，脚下《游身步》展开，同时将前半卷残卷按向图腾的另一侧眼眶。

“嗡——”

前半卷残卷与图腾接触的瞬间，蓝光再次暴涨，这一次，地上的纹路彻底完整了！左半部分的坠落弧线与右半部分的碎裂光点完美重合，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图案，而图案的中心，赫然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槽，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东西填入。

“就是现在！”林默心中一喜，将手中的黑石猛地按向凹槽！

“不！”墨老见状，发出一声怒吼，速度再快几分，一掌拍向林默的后心！

这一掌蕴含着浓郁的黑气，带着腐蚀一切的气息，显然是《蚀骨功》的杀招！

林默能感觉到背后的劲风，却没有回头。他知道，这是开启阵法核心的唯一机会！

“师弟小心！”李慕然的声音带着焦急，他被两个黑煞门弟子缠住，根本来不及救援。

就在墨老的手掌即将触及林默后心的刹那，图腾阵法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白光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幕，将林默护在其中。墨老的手掌拍在光幕上，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砰”的一声被弹飞出去，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怎么可能……”墨老捂着受伤的手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光幕中，林默手中的黑石与凹槽完美契合，图腾阵法的纹路开始疯狂流转，将周围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吸入中心。一个模糊的虚影在白光中缓缓凝聚，那是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老者，面容模糊，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玄渊……修士？”林默看着虚影，心中巨震。

虚影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缓缓转过头，声音如同跨越了时空的洪钟，在山洞中回荡：

“吾乃玄渊大陆‘玄尘子’……留此玄元珠，待有缘者开启……承吾衣钵，终结蚀天……因果……”

话音未落，虚影便化作点点白光，汇入阵法中心的凹槽。黑石在白光的包裹下渐渐融化，露出里面一颗通体莹白、散发着精纯灵气的珠子——正是玄元珠！

玄元珠刚一出现，便自动飞到林默面前，悬浮在他掌心。一股温和而磅礴的力量从珠子中涌入他的体内，顺着经脉流转，所过之处，受损的经脉瞬间修复，灵力更是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暴涨！

炼气后期中期……后期巅峰……距离筑基境，只有一步之遥！

林默甚至能感觉到，玄元珠中还藏着一股更庞大的信息，像是某种传承，正等待着他去接收。

“那是……玄元珠！”墨老看着林默掌心的珠子，眼中露出疯狂的贪婪，“给我拿来！”

他不顾光幕的反弹，再次扑了上来，双手带着浓郁的黑气，狠狠抓向林默！

而此时，光幕的光芒正在渐渐减弱，显然维持不了多久。

林默握紧玄元珠，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他能感觉到，玄元珠的力量正与他体内的灵力融合，甚至连《流云心法》的运转都变得更加顺畅。

“想要？那就来拿！”

林默不再闪避，转身面对墨老，掌心的玄元珠微微一颤，一股精纯的灵力顺着手臂涌入青锋剑！

剑光瞬间暴涨，带着前所未有的威势，迎向墨老的双掌！

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更融入了玄元珠的一丝本源之力——是他对这场因果的第一次正面回应！

山洞内，剑光与黑气轰然相撞，掀起的气浪将石屑震得漫天飞舞。夜风吹过断魂崖，带着崖下的血腥气，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碰撞，奏响最激烈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