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泪池的滋养效果远超陆凡的预料。那蕴含着星尘族生命本源的池水,不仅飞速修复着他肉身的创伤,更以一种温和的方式,抚平了他强行融合混沌与寂灭所带来的法则冲突与神魂疲惫。道胎上那些狰狞的裂痕,在星辰之力的浸润下,如同被无形的巧手细细缝合,缓慢而坚定地弥合着。
期间,艾拉时常来看望他,带着各种由星辰精华凝聚而成的奇异果实,叽叽喳喳地讲述着微光星域的趣事。从她口中,陆凡得知星尘族是这片星域的原生种族,天生与星辰亲和,擅长操控星光与生命能量。他们的家园“微光之巢”并非一颗星球,而是一片由无数悬浮的“星屿”和发光藤蔓连接构成的巨大网络,隐匿在一片特殊的星云深处,极难被外界发现。
诺恩长老也来过数次,与他探讨一些关于混沌、归墟以及上古盟约的模糊记载。陆凡能感觉到,这位长老学识渊博,对力量本质的理解极为深刻,但似乎对离开微光星域、涉足外界纷争抱有极大的谨慎。
“守望者,你的道路注定充满荆棘与风暴。”诺恩长老曾语重心长地说道,“太虚道尊……那是凌驾于无数世界之上的恐怖存在,其麾下‘裁决神将’更是征伐万界的利器。你击溃其一道投影,已彻底激怒了他。离开此地,你必将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
陆凡沉默。他何尝不知前路凶险?但沈清秋的残魂还在青霖古界等待,太虚道尊的印记如同毒蛇潜伏,他不可能永远躲藏于此。
“我必须离开。”陆凡目光坚定,“我有必须完成的承诺,也有必须斩断的因果。”
诺恩长老叹了口气,不再劝阻,只是道:“在你离开前,或许可以去尝试感应一下‘混沌源眼’。”
“混沌源眼?”陆凡想起长老之前提过的名词。
“那是我族圣地中的圣地,也是微光星域能隔绝外界探查,保有如此浓郁星辰生机的根源。”诺恩长老眼中流露出敬畏,“据古老传说,那是一处连通着混沌本源的奇异节点,偶尔会弥漫出最原始的混沌气息。我族先祖正是依靠参悟源眼边缘散逸的些微混沌道韵,才得以开创星尘之道。”
他看向陆凡:“你身负最正统的混沌传承,或许能从源眼之中,得到一些我们无法触及的启示或机缘。但切记,源眼之力狂暴无序,不可深入,只能在边缘感应,否则有被同化、归于混沌的风险。”
陆凡心中一动。混沌源眼!这或许是他进一步夯实混沌根基,甚至找到更快修复道胎、磨灭印记方法的契机!
在星辰泪池中又浸泡了十数日,待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道胎也基本稳固后,陆凡在诺恩长老和艾拉的引领下,前往星尘族的圣地。
穿过由发光藤蔓自然形成的拱门,越过漂浮着、流淌着星辉瀑布的岛屿,他们来到了微光之巢的最深处。
这里没有任何人工建筑,只有一片浩瀚的、如同由液态星光构成的宁静湖面。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穹顶模拟的璀璨星河。而在湖面的正中央,存在着一个不断旋转、吞噬着周围光线的黑暗漩涡。
那漩涡并不大,直径不过丈许,但其散发出的气息,却让陆凡体内的混沌青莲道种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与悸动!那是源自生命本源的吸引,是游子归乡般的呼唤!
精纯、古老、磅礴、包含万物初生与终结所有可能的混沌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从那黑暗漩涡中弥漫开来。这就是混沌源眼!
仅仅是站在湖边,呼吸着那弥漫的混沌气息,陆凡就感觉自己的道胎变得更加活跃,对混沌归一诀的理解似乎都在加深。镇元断枪也在微微震颤,枪尖那道灰色痕迹流转着晦涩的光泽。
“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诺恩长老在湖边停下脚步,神色凝重,“源眼之力,非我族所能长时间承受。守望者,量力而行。”
艾拉也担忧地看着他:“陆凡,小心呀。”
陆凡对两人点头致谢,随即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踏上了那星光流淌的湖面。每靠近源眼一步,那股混沌的召唤便强烈一分,同时,一股要将万物分解、重归原始的恐怖撕扯力也开始作用在他的肉身与神魂之上。
他运转混沌归一诀,体表浮现出混沌色的灰色气流,艰难地抵御着这股力量,缓缓来到了距离源眼漩涡约十丈左右的位置。这里已是极限,再往前,他感觉自己的道胎和肉身都有被撕碎、融入那漩涡的危险。
他盘膝坐在湖面上,闭目凝神,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混沌源眼。
“轰!”
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沸腾的油锅!他的神识在接触源眼的刹那,便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信息流淹没!那不是图像,不是声音,而是最本源的法则碎片、道韵轨迹以及世界生灭的片段!
他“看”到了星尘如何从混沌中凝聚,看到了生命如何从死寂中萌芽,也看到了星辰如何走向衰亡,归于暗淡……无数关于存在与虚无、秩序与混乱、创造与终结的奥秘,以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冲击着他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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