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片新烧的青瓦被稳稳卡进椽子间的凹槽,严丝合缝。
姬子卿站在屋顶边缘,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山风带着草木清气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燥热。
脚下,他那座一百平的老屋,在短短一周内,已焕然一新。
改造电路时,他指尖萦绕着微弱到几乎不可查的电流,精准地剥离老化胶皮,接合铜芯,动作快得带出残影。
精神力999 赋予他近乎恐怖的微观洞察力与空间建模能力,整栋房子的线路图在他脑中纤毫毕现,新买的铜线如同温顺的蛇,在他意念引导下穿墙过梁,精准接入新装的空气开关和节能灯座。
当夜幕降临,昏黄却稳定的灯光第一次照亮这间尘封多年的老屋时,姬子卿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亲手接亮的“光”,一种远比在京都签下天价合同更踏实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清理屋后,还要翻晒五亩流转地更是轻松。
常人需要挥舞锄头汗流浃背半天的硬土,在他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下,如同松软的蛋糕。
锄头翻飞,带起深褐色的泥土,草根与碎石被轻易震碎分离。
速度999 让他劳作的身影在田间拉出模糊的光影,耐力999 则让他不知疲倦。
仅用两个下午,五亩地便规整完毕,垄沟笔直,土壤细碎松软,只待播下种子。
屋内,新买的粗陶碗碟洗净晾在土灶旁,竹筷插在粗瓷筷筒里。
生铁锅用猪油细细开过,黝黑发亮。油盐酱醋分装在洗净的玻璃罐里,整齐码在简陋的木质碗柜上。
劈好的柴火整齐码放在墙角,带着松脂的清香。
墙角那台被他优化到极致的合成笔记本电脑安静地合着盖子。
新糊的窗纸透进柔和的天光,空气中是新木、泥土和阳光晒过的稻草混合的气息,质朴而温暖。
家,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充实忙碌的一周过去,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
姬子卿坐在老桃树下的石墩上,端着一杯刚泡的、叶片粗大的本地野山茶。
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光斑,山风轻柔。
然而,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却像藤蔓一样,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柳如烟的脸,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潜入他的梦中。
不似离婚时那强作镇定的冰冷,也不似醉酒时脆弱迷茫的依赖,而是某个寻常的黄昏,她难得没有应酬,窝在京都别墅的沙发里,抱着一包薯片,毫无形象地对着电视里的狗血家庭伦理剧又哭又笑。
夕阳的余晖给她精致的侧脸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笑出来的泪珠。那一刻,褪去了女强人的外壳,像个最普通、甚至有点傻气的姑娘。
心口猛地一抽,钝痛蔓延开来。
“戒断综合征吗……”姬子卿低声自语,带着自嘲。
五年的习惯,五年的朝夕相处,哪怕知道是虚假的舞台,是替身的牢笼,那些日积月累的细节,早已渗透进骨血。
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醉酒后的依赖,习惯了她胃痛时紧蹙的眉头,甚至习惯了她心不在焉时目光飘向虚空、仿佛在寻找另一个影子的空洞感。
他用力甩头,试图将这不合时宜的思念甩开。
目光落在屋内那摞从镇上旧书店淘来的、封面花哨的小说上。
随手拿起一本《冰山总裁的契约娇妻》,翻开。
扑面而来的是“邪魅狂狷”、“刀削斧凿般的俊脸”、“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姬子卿嘴角抽搐,耐着性子看了几页,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又拿起一本《校草大人轻点宠》,满篇“嘤嘤嘤”、“他好霸道我好爱”、“壁咚”、“强吻”……
“啪!” 小说被重重合上,丢回角落,扬起细微的灰尘。
“这世界的文艺娱乐是被恋爱脑病毒全面入侵了吗?” 姬子卿揉着眉心,一脸的生无可恋。
剧情毫无逻辑,人设扁平如纸,除了变着花样谈恋爱,就是堆砌浮夸的物质描写。
霸道总裁爱上我,清冷校花倒贴,冰山男神暗恋我……套路陈旧得能出土文物。
他烦躁地踱到那台旧笔记本前,开机。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着他有些阴郁的俊脸。
点开一个漫画网站,热门榜单前十,清一色的粉红泡泡封面。
《恶魔少爷别吻我》、《纯情丫头火辣辣》、《我的男友是顶流》……
点开一个,画风倒是精致,分镜也流畅,可内容……姬子卿看着屏幕上男女主因为“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这种破事就能闹上十页,最终以男主一个“壁咚 强吻”解决所有矛盾,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无聊!肤浅!毫无营养!” 他猛地靠回吱呀作响的竹椅,望着房梁上新换的、还带着松木清香的椽子,一股巨大的空虚感和无处发泄的躁郁涌上心头。
比面对柳如烟醉酒时更甚。至少那时,他有明确的任务(签到)和厌恶的对象(替身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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