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带着初春特有的、看似温暖却依旧藏着料峭寒意的质感,透过城东艺术区高大的玻璃穹顶,在光洁如镜的水磨石地面上切割出明明暗暗的斑驳光影。“新锐艺术家扶持计划”启动仪式刚刚在一片掌声中落下帷幕,空气里还残留着鲜花香槟与热烈讨论混合的气息。
顾云舒被几位激动而忐忑的年轻艺术家围在中间,她脸上带着温和而鼓励的笑容,耐心地倾听他们的想法。阳光透过玻璃,在她浅色的职业套装上跳跃,勾勒出她优雅从容的轮廓。
“顾总监,真的……真的太感谢您和基金会给我们这个机会。”一个扎着利落马尾辫,脸上还带着几分学生气的女孩,眼眶微红,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这笔资助金不仅仅是钱,更是对我们梦想的肯定,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顾云舒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略显单薄的肩膀,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是你们的作品本身打动了我。记住,真正有生命力的艺术,永远值得被投资,被看见。未来是你们的,好好把握。”
一旁的苏晚看了眼腕表,指针悄然滑向两点半。她上前一步,在顾云舒耳边轻声提醒:“云舒,时间差不多了,基金会那边三点还有个内部会议需要你主持。”
顾云舒微微颔首,再次与艺术家们握手道别,送上最后的鼓励,然后才与苏晚并肩,沿着洒满阳光的走廊,走向停车场。她的心情因为活动的成功和那些年轻人眼中的光,而变得轻松明媚,甚至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晚上要不要亲自下厨,做几道陆砚秋喜欢的小菜,给他一个惊喜。他最近太累了,眉头总是紧锁着,需要一点温暖的慰藉。
“你今天自己开车回去?”苏晚问,目光扫过停车场里顾云舒那辆显眼的白色轿车。
“嗯,”顾云舒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钥匙扣上的小挂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司机老陈家里有点急事,我让他先回去了。反正从这儿回基金会也不远,路况好的话,二十分钟就到了。”
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一辆贴着深色防窥膜、毫不起眼的黑色面包车,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静静地停靠在车位里。几双冰冷而专注的眼睛,正透过车窗的缝隙,死死地锁定在顾云舒身上,记录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评估着周围的环境。
面包车内,低沉的对话通过耳麦进行着:
“目标出现,确认一人,准备行动。”
“A组注意,目标车辆白色轿车,车牌号XXXXXX。B组就位,按计划制造事端。”
“收到。”
顾云舒与苏晚在白色轿车旁停下脚步。
“路上一定小心,”苏晚不放心地再次叮嘱,最近陆氏风雨飘摇,让她潜意识里多了几分警觉,“到了基金会,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
“知道啦,苏大管家婆,”顾云舒拉开车门,笑着系好安全带,“你快回去陪你们家祈墨白吧,听说他今天生日?别让人家等急了。”
苏晚脸上浮现一丝红晕,笑着挥挥手,转身走向自己停在另一侧的车。
顾云舒发动引擎,车内熟悉的皮革气味混合着淡淡的香氛。她打开音响,一曲舒缓的钢琴曲如水般流淌出来,缓解着活动后的些许疲惫。车子平稳地驶出艺术区,汇入午后的车流。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暖洋洋的,让她暂时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她甚至心情颇好地拿起手机,给陆砚秋发了条消息:“活动很成功,看到那些年轻人的眼睛,觉得一切都值得。正在回基金会的路上。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笑脸)”
她不会知道,这充满烟火气的寻常问候,竟会是她在此刻能发出的、最后一条讯息。这条承载着温暖与牵挂的消息,将如同石沉大海,久久得不到回应。
当车子驶入一段连接主路与辅路、相对偏僻且车流较少的匝道时,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
突然,一辆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蓝色货车,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强行并道,速度不快,但角度刁钻,几乎是贴着顾云舒的车头挤了过来!顾云舒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猛踩刹车!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午后的宁静。尽管车速不快,但白色轿车的车头还是不可避免地与货车的侧面发生了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安全气囊没有弹出,但撞击力依然让顾云舒的身体猛地前倾又被安全带拉回,一阵心悸。
惊魂未定,她看到货车上跳下来一个穿着工装、神色慌张惶恐的年轻男人,他快步跑到顾云舒的车窗前,不停地鞠躬道歉,语气急促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我急着送这批货,客户催得紧,我没注意后视镜……真的对不起!您没事吧?”
顾云舒惊魂稍定,看着对方慌乱的样子,皱了皱眉。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打算下车查看车辆受损情况。“你怎么开车的?这么危险……”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自己车头——保险杠有明显的刮擦和凹陷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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