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陆砚秋的关系步入稳定和谐的阶段,并获得闺蜜团颇具分量的初步认可后,顾云舒内心深处那份对事业的执着与热忱,如同被春风拂过的原野,更加蓬勃地生长起来。她将愈发充沛的精力与时间,投注到了那个能让她施展抱负的国际舞台。由温景然居中牵线、她深度参与并倾注了无数心血的“新丝路”亚洲当代艺术全球巡展项目,前期筹备工作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首站展览即将在浪漫与艺术之都巴黎隆重启幕。
这不仅是“新丝路”项目的首次亮相,更是顾云舒职业生涯中一个至关重要的里程碑,是她从本土优秀策展人迈向国际艺术舞台的关键一步。她几乎是以一种虔诚的匠人心态对待每一个环节,从展品的选择、排列,到灯光的角度、墙面的颜色,甚至是一段短短的说明文字,她都反复推敲,与团队进行无数次越洋会议,力求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做到极致完美。她脑海中早已无数次预演过开幕当天的盛况,期待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评论家、收藏家和同行们,能通过这个窗口,看到她所理解和诠释的东方当代艺术之美。
然而,命运的戏剧性往往在于,它总在你认为一切尽在掌握时,投下一枚重磅炸弹。就在巴黎首展开幕前整整一周,一个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清晨,一场毫无预兆的风暴,裹挟着大西洋的寒意,跨越重洋,骤然袭来。
顾云舒如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画廊,空气中还弥漫着清冷的晨露气息。她刚为自己泡好一杯醇厚的黑咖啡,准备梳理一天的工作日程,办公桌上那部用于国际业务联系的专用手机,便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来自巴黎的越洋视频请求,发起人正是“新丝路”项目在巴黎最重要的合作方——“卢浮宫装饰艺术联盟”的负责人皮埃尔先生。
顾云舒按下接听键,脸上还带着惯常的职业性微笑。然而,屏幕那端皮埃尔先生的影像清晰起来时,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皮埃尔向来是个注重仪表、带着法式优雅幽默感的中年绅士,但此刻,他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眉头紧锁,眼下的乌青显示他可能一夜未眠。
“顾小姐,非常抱歉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打扰您。我们……我们遇到了一个极其棘手,甚至可以说是灾难性的问题。”皮埃尔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深切的焦虑,语速也比平时快了几分。“为我们本次展览提供核心展品——那批十九世纪‘东方风潮’系列珍贵文物及艺术品的收藏家莫里斯先生,于昨晚突发严重心脏病入院,目前仍在重症监护室,情况……据说不太乐观。”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冰投入顾云舒的胸腔,让她瞬间感到一股寒意。莫里斯先生的私人收藏,不仅是本次展览的学术核心,更是最大的亮点和吸引力所在。其中多件藏品是尘封数十年后首次公开展出,其独特的艺术价值和历史意义,吸引了全球众多顶尖艺术评论家和重要收藏家的目光,也是媒体宣传的重点。一旦有失,展览的学术分量和吸引力将大打折扣。
皮埃尔沉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而更糟糕的情况接踵而至。莫里斯先生的家族内部,因为他的突然倒下面临权力真空,对于这批珍贵藏品的处置产生了巨大分歧。他的长子,一位对艺术毫无兴趣、只专注于数字的银行家,坚持认为应该将这批藏品尽快送至拍卖行变现,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巨额遗产税和复杂的家族资产重组。他……他援引了当初合同中某个不常被提及的、针对收藏者突发意外情况的紧急条款,以遗产执行人的身份,要求我们必须在48小时内归还所有展品,否则将面临天价违约金和立即发起的法律诉讼。”
“这怎么可能?!”顾云舒失声道,身体因震惊而微微前倾,“皮埃尔,你是知道的,我们签署的合同白纸黑字,明确规定展期为三个月,具有法律效力!而且所有展品都已完成了严格的鉴定、投保和交接手续,法律文件齐全!”
“是的,合同本身在法律层面上几乎无懈可击。”皮埃尔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但问题在于,莫里斯先生突然病倒,失去了意识,无法行使决策权,履行合同。而他的长子提供了一些所谓的‘证据’,暗示莫里斯先生在签署合同前一段时间,曾有过短暂的精神恍惚期——这与我们之前同莫里斯先生接触时了解到的情况完全不符,他思维清晰、意志坚定——他们试图以此作为突破口,质疑合同签署时莫里斯先生是否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从而质疑合同的有效性。顾小姐,您应该明白,虽然从法律程序上,我们最终未必会输掉官司,但诉讼过程必将漫长而昂贵。更重要的是……”
皮埃尔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艰难:“展览开幕在即,请柬已发至全球各大媒体和重要嘉宾手中。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核心展品突然被强行撤走,这不仅意味着展览的彻底失败,前期所有投入付诸东流,更会严重损害‘新丝路’项目以及您个人,作为核心策展人,在国际艺术界的声誉和公信力。您可以想象媒体会如何报道吗?‘中国策展人策划的展览陷入产权纠纷’、‘学术严谨性受质疑’、‘项目管理存在重大疏漏’……这些耸人听闻的标签一旦被贴上,未来几年,甚至整个职业生涯,再想在国际高端艺术领域立足,将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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