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台上的死寂,仿佛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空气凝固,唯有紊乱的元素气息和尚未散尽的、属于帝君的神威余烬,诉说着方才发生的惊天变故。
所有的目光,惊疑、恐惧、愤怒、审视……如同无数道无形的箭矢,聚焦在场地中央那抹清冷的皎白身影上。嫦娥站在原地,月华光幕已然收敛,但那精纯的太阴仙力残留的清辉,依旧淡淡萦绕在她周身,与她脚下那失去生机、威严不再的龙形法蜕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凝光冰冷的话语,如同寒冬里的冰锥,刺破了凝固的空气:“阁下,究竟是谁?与帝君遇害,有何关系?”
千岩军士兵们紧握长枪,锋利的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隐隐对嫦娥形成了合围之势。几位气息深沉的老者(削月筑阳真君、理水叠山真君等)更是上前一步,仙力暗涌,锁定了嫦娥,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出手镇压的架势。在他们看来,这个来历不明、力量诡异的女子,在帝君陨落的瞬间出手,无论其行为是“接住”还是“其他”,都脱不了最大的嫌疑!
派蒙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荧身后,小声道:“完、完了……他们以为是我们干的吗?不对,是以为嫦娥小姐……”
荧立刻上前,挡在嫦娥身前,尽管面对的是整个璃月最顶尖的权势与力量,她依旧坚定地开口:“凝光小姐,各位!请冷静!嫦娥小姐刚刚是为了避免更大的灾难!我们都看到了,是帝君自己从空中坠落,她才出手相助的!”
然而,她的辩解在帝君“遇害”的惊天事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恐慌和愤怒需要宣泄口,而神秘出现、展现出非人力量的嫦娥,无疑是最显眼的目标。
“相助?”一位身着华服、气度威严的老者(很可能是七星中的一位)厉声喝道,“帝君神力无边,怎会无故坠落?定是有人暗中施了毒手!此女力量非属七元素,诡异莫测,恰在此时出现,不是她,还能有谁?!”
“没错!抓住她!为帝君报仇!”人群中爆发出激愤的吼声,尽管他们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帝君的“陨落”足以点燃最朴素的忠诚与怒火。
凝光抬手,制止了更加失控的骚动。她不愧是璃月的天权星,即便内心惊涛骇浪,表面依旧维持着可怕的冷静。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过嫦娥平静无波的脸庞,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旅行者,我理解你维护同伴的心情。”凝光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但事实摆在眼前。帝君于请仙典仪遭逢不测,而这位……嫦娥小姐,是最后接触帝君法蜕之人。其所施展的力量,闻所未闻。于情于理,她都需接受七星与总务司的全面调查,澄清嫌疑。”
她的话语,将嫦娥彻底推向了官方调查的对立面。这不是私下的怀疑,而是来自璃月统治阶层的正式质询。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敌意、怀疑与指控,嫦娥终于有了动作。她轻轻抬手,安抚了一下肩头因紧张而毛发微竖的玉兔,然后,目光平静地迎向凝光那锐利如鹰隼的视线。
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如同月下深潭,不见丝毫慌乱,也没有被冤枉的愤怒,只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
“我名嫦娥,自月宫而来,流落此界,与尔等帝君,素昧平生,更无仇怨。”她的声音清越,并不高昂,却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方才出手,只因不忍生灵涂炭,亦不喜见‘陨落’之景。此乃本能,非是图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庞大的龙躯,仙家神识微动,微微蹙眉:“至于尔等帝君……其躯壳之内,神魂已渺,生机尽断。然,其‘陨落’之象,颇为蹊跷。”
“蹊跷?”凝光眼神一凝,“何处蹊跷?”
嫦娥伸出纤指,虚点向龙躯:“我虽不知此世神明陨落该是何等模样,但以常理论,神躯崩解,神力逸散,当有毁天灭地之威,或至少……不该是这般‘完整’却‘空寂’。此躯壳,更像是一具被瞬间抽离了所有本源与意识的……完美空壳。其中关节,非我所为,亦非我所能为。”
她的话语,点出了一个被众人忽略的细节。的确,岩王帝君是何等存在?若真是被刺杀陨落,怎么可能如此“平静”?除了最初的坠落,再无任何神力爆发的迹象,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几位仙人闻言,神色微动,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锁定的气息稍稍缓和,但警惕并未解除。凝光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然而,现场的群情激奋并非那么容易平息。依旧有人在高喊:“妖女巧言令色!休要被她迷惑!”
就在局势再度陷入僵持,凝光似乎准备下令先将嫦娥“请”回去调查之时,一个沉稳平和的声音,自人群外围响起:
“以普遍理性而言,这位嫦娥小姐所言,不无道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