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阁高处的议事厅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阳光透过琉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照着在场每一张肃穆的面孔。
凝光端坐主位,指尖一枚琉璃算盘无声拨动,眸色深沉如夜。留云借风真君化作人形,眉头紧锁,指尖仙力流转,勾勒出璃月地脉的虚影,其上数个区域正闪烁着不祥的灰斑。削月筑阳真君与理水叠山真君分立两侧,面色沉郁。就连惯常闲云野鹤的萍姥姥,也拄着拐杖,浑浊的眼眸中透出罕见的锐利。钟离则静坐一旁,手捧清茶,神色平静,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唯有偶尔掠过嫦娥怀中玉兔的目光,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深邃。
嫦娥坐于客位,已将纳塔之行所见所闻,包括月神纱幔的牺牲、血月战神墨诺斯提的烙印、伊安珊的盟约,以及博士实验室的亵渎行径和其可能具备的、干涉乃至篡改局部规则的能力,尽数道出。当她提及玉兔归途异状及自已的推测时,议事厅内的空气几乎要凝固了。
“……综上所述,”嫦娥最后总结,声音清冷而坚定,“博士所为,绝非简单破坏,其志在‘重构’。他似在收集、解析乃至试图‘优化’提瓦特世界的本源法则。月神之力,仅是其庞大拼图中的关键一块。玉兔……”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虽被暂时安抚、但灵性深处那丝紫黑印记仍未根除的小家伙,眼中寒意凛然,“已被其标记,视为重要‘素材’或‘钥匙’。”
凝光指尖的算盘戛然而止。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依据仙君所言,此獠实力深不可测,且行事毫无底线,尤擅利用规则漏洞。其在璃月境内制造的几起‘奇案’,手法诡异,痕迹全无,看似随机,实则为精密试探,意在摸清我璃月地脉节点韧性及法则运转规律,如同医者探脉,盗贼踩点。”她看向留云借风真君,“真君,地脉监测可有异样?”
留云借风真君挥手间,地脉虚影放大,指向那几处灰斑:“异常区域,地脉能量并非被吞噬或污染,而是……被某种力量极度‘压缩’与‘加速’流经过程,导致局部规则在极短时间内过度‘磨损’,继而引发种种异象。事后,能量总量未变,但流转‘韵律’已遭微妙破坏,极难修复。此等手段,确非寻常魔神所能为。”
“关键在于,”削月筑阳真君沉声道,“他下一步意欲何为?若其目标真是世界法则,璃月作为契约与商业之都,律法严密,信仰凝聚,地脉稳固,无疑是一块极佳的‘试金石’。”
一直沉默的钟离,此时缓缓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叩击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嫦娥身上,开口道:“博士所求,或许并非毁灭,而是‘替代’。”
一言出,满室皆静。
“替代?”凝光眸光一凝。
“天理维系秩序,然秩序之下,必有冗余、冲突与磨损。”钟离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博士或许认为,现有法则效率低下,制约发展。故而,他想创造一套更‘高效’、更‘可控’的新法则体系,取而代之。收集月神权能,因其关乎梦境、记忆、轮回、毁灭等底层变量;试探各国地脉,则为测算现有体系承受极限,并为其‘新法则’寻找合适的接入点与‘锚点’。”
他看向嫦娥,石珀般的眼眸中仿佛映照着万古沧桑:“仙君身负太阴、冥月乃至新生的轮回之力,是旧有月之法则的变数与希望,亦是其新体系中亟需的‘调和剂’与‘坐标’。玉兔灵性特异,或为引动、稳定某种‘月’之新法则的关键媒介。故其势在必得。”
钟离的推断,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心头。博士的野心,远比颠覆七国统治更加恐怖,他竟想成为提瓦特的“创世者”之一!
“狂妄!”理水叠山真君怒哼一声,山岳虚影在身后隐现。
“然其确有狂妄资本。”萍姥姥叹息一声,拐杖顿地,“能悄无声息侵入璃月腹地,行此禁忌实验,其实力与手段,不容小觑。”
凝光迅速冷静下来,指尖再次拨动算盘,快得只剩残影:“若钟离先生所言为真,则博士在璃月的行动必有其深意。其所选试探地点,轻策庄(农耕)、归离原(矿业)……皆关乎国计民生根基,是否在测试其新法则对‘契约’‘贸易’‘信仰’等璃月核心规则的干涉效果?其最终目标,是否会指向……”她的目光投向南天门方向,又缓缓移至脚下,“层岩巨渊,乃至……更深处的地脉核心?”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背脊生寒。若博士的目标是璃月的地脉核心,甚至是想将整个璃月作为其新法则的“试验区”,那将是灭顶之灾!
“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嫦娥斩钉截铁,“需在其完成全面布局前,找到其在璃月的藏身之处,阻止其下一步行动。”
“谈何容易。”留云借风真君摇头,“此獠隐匿手段极高,常规探查恐难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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