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惊的瘦骡爆发出濒死般的力气,拉着歪斜的破车,在坑洼不平的荒原上疯狂奔逃。车轮碾压过碎石和枯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车厢剧烈颠簸,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散架。沈月儿死死抓住车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随着颠簸不断撞击着木板,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震移位。
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啸,卷起尘土和枯草,抽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她回头望去,视野被漫天尘土模糊,已看不清来时路,更不知那场宗师之战结果如何。残剑能否挡住白幽?霸刀荆是生是死?这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眼下,她只能紧紧抓住这唯一的、失控的“生机”,被这头发疯的牲口拖着,奔向茫不可测的前方。
车篷内,青雀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几乎细不可闻,那致命的黑气似乎再次开始蔓延,霸刀荆那粗糙的解毒药膏显然无法彻底压制“黑水蝮”的剧毒。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为她解毒,否则…
沈月儿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她对这片荒原一无所知,身上除了一点防身的毒粉和暗器,再无长物。现代社会的急救知识在这种诡异的古代剧毒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骡子一路狂奔,不知疲倦,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恐惧驱使。日头逐渐升高,冰冷的晨露被蒸发,荒原上升腾起扭曲的热浪,景色单调得令人绝望,除了枯草、碎石和偶尔出现的嶙峋怪石,再无他物。
就在沈月儿几乎要被颠簸和焦虑折磨得筋疲力尽时,前方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了一片模糊的轮廓。像是一片低矮的建筑群,又像是一个巨大的废墟。
有地方了!
她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那拉车的瘦骡却突然发出一声极度恐惧的悲鸣,前蹄猛地扬起,硬生生止住了狂奔的脚步!巨大的惯性几乎将沈月儿甩飞出去!
骡子浑身筛糠般颤抖,任凭沈月儿如何呵斥驱赶,甚至用发簪刺它,都死活不肯再前进一步,只是不断向后倒退,眼中充满了动物最原始的恐惧。
怎么回事?沈月儿稳住身形,警惕地向前望去。
那片建筑群的轮廓清晰了一些。那似乎是一座早已废弃的小镇,断壁残垣在热浪中扭曲晃动,寂静无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死寂与荒凉。镇子的入口处,立着几根歪斜的木桩,上面似乎悬挂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随风轻轻晃动。
是风干的猎物?还是…
沈月儿眯起眼睛,运足目力仔细看去——
下一刻,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木桩上悬挂的,根本不是猎物!而是一具具早已风干腐烂、被乌鸦啄食得面目全非的人尸!有的只剩下骨架挂着破布,有的则还能看到扭曲挣扎的恐怖形态!足足有七八具之多!
这是一个警告!一个用死亡书写的、禁止踏入的警告!
难怪骡子会恐惧至此!动物对死亡和危险的气息最为敏感!
沈月儿背脊发凉,瞬间打消了进入这废弃小镇的念头。这地方比荒原本身看起来更加危险诡异!
她拼命拉扯缰绳,试图让骡子转向,逃离这片不祥之地。但那骡子早已吓破了胆,不仅不往前走,反而嘶鸣着拼命向后倒退,差点将骡车掀翻。
就在这僵持之际——
“嗖!”
一支羽箭毫无征兆地从废弃小镇的方向射来!箭速极快,角度刁钻,并非射向沈月儿或骡子,而是精准地射断了骡车的套绳!
骡子只觉得身上一轻,顿时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嘶鸣,头也不回地挣脱缰绳,疯了一般朝着来路狂奔而去,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只剩下失去动力的破车,和车上目瞪口呆的沈月儿与气息奄奄的青雀,被孤零零地留在了这片死亡之地的边缘。
沈月儿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有人!小镇里有人!而且来者不善!
她立刻伏低身体,将青雀护在身后,袖中的毒粉和发簪蓄势待发,目光死死盯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废弃小镇的断墙之后,一片寂静。仿佛刚才那一箭只是幻觉。
但沈月儿知道不是。那精准的箭术,那冷静的选择(射断套绳而非杀人),都显示出对方是极其老练的猎手。
时间仿佛凝固了。烈日烘烤着大地,废弃小镇如同沉默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自己送入囗中。青雀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死亡的阴影步步紧逼。
沈月儿咬紧牙关,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青雀等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朝着小镇的方向,用尽力气喊道:“晚辈遭仇家追杀,同伴身中剧毒,误入此地,并无恶意!只求暂借一地救治同伴,若能施以援手,必当厚报!”
清亮的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回荡,传入那片死寂的废墟之中,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有几具悬挂的尸体,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摩擦声。
沈月儿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对方不愿回应,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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