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既下,皇命如山。
翌日,一队规格颇高的仪仗便浩浩荡荡地开赴拂云楼。
金瓜钺斧,旌旗招展,内侍官娥,护卫森严,引得无数百姓驻足围观,将原本就热闹的街巷堵得水泄不通。
世人皆知,如今拂云楼那位神秘清冷、以绝妙舞艺和疏离气质闻名的新花魁“畔月姑娘”,
正是昨日圣旨中那位从天而降、为父鸣冤的“昭华郡主”——沈昭!
此刻,拂云楼前人头攒动,议论声沸反盈天。
“早就觉得畔月姑娘气质不凡,不似寻常风尘女子,原来竟是沈大将军的遗孤!这就说得通了!”
“谁说不是呢!隐姓埋名,栖身青楼,只为搜集证据,这份坚韧孝心,实在令人敬佩!”
“啧啧,这拂云楼可真是风水宝地,卧虎藏龙啊!前有月临烟姑娘一跃成为陵渊王侧妃,如今又有畔月姑娘摇身变为昭华郡主,了不得,了不得!”
众人交头接耳,惊叹、好奇、羡慕、钦佩,种种目光交织,投向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
领头传旨的太监总管手持拂尘,趾高气扬地扫了一眼嘈杂的人群,尖声呵斥:
“去去去!都散了!郡主銮驾也是你们能围观的?惊扰了郡主,仔细你们的皮!”
侍卫们立刻上前驱赶,勉强维持出一条通道。
不多时,拂云楼大门缓缓打开。
沈霜刃——此刻已是昭华郡主沈昭——在一众侍女和拂云楼管事的簇拥下,款步走出。
她已换下往日清雅的裙衫,穿着一身符合郡主品级的浅金色宫装,梳着端庄的发髻,眉目间依旧是那份清冷疏离,却因这身打扮更添了几分不容侵犯的贵气与威仪。
她身后跟着的是早已得知内情、此刻正努力扮演“震惊不舍好姐妹”的紫璇。
紫璇紧紧拉着沈霜刃的手,眼圈微红,声音哽咽:
“姑娘……不,郡主……您这一走,我们拂云楼可怎么办啊……您定要常回来看看……”
演得情真意切,惹得不少围观的姑娘们也跟着抹泪。
沈霜刃看着她这副夸张的模样,心下好笑,却不得不配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璇姑娘,保重。”
“奴才参见昭华郡主!” 太监总管上前,恭敬行礼,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奴才奉皇上之命,特来迎请郡主回府!”
沈霜刃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一锭分量十足的金子,递了过去,声音平淡: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一点心意,给公公和各位差爷喝茶。”
太监总管眼睛一亮,嘴上却推辞着:“哎哟,郡主太客气了!奴才奉旨办差,乃是本分,怎敢收郡主的赏……”
手上动作却不慢,迅速将那金子拢入袖中,脸上笑容更盛,“郡主一路劳顿,请起驾!”
仪仗开道,锣声清道,队伍缓缓启动,在百姓们好奇、敬畏的目光注视下,浩浩荡荡地朝着新赐的昭华郡主府方向行去。
沈霜刃端坐于微微摇晃的轿辇之中,隔着纱帘望着外面喧嚣的人群和熟悉的街景逐渐后退,心情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厌倦。
这“昭华郡主”的尊荣,这前呼后拥的排场,于她而言,更像是一副华丽而沉重的枷锁。
这郡主,当得可真是一点也不顺心。
然而,这盛大的场面,并未逃过一双隐藏在暗处、充满算计与阴郁的凤眼。
在人群后方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静静停着。
车内,陵襄王南景司透过微微掀起的车帘缝隙,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在王府接到父皇为沈铮平反的旨意时,便已坐立难安。
此刻亲眼目睹沈昭以如此高调的方式“荣归”,更是心绪难平。
“父皇为沈铮翻案,却对涉及此案的本王不闻不问,甚至未加半句斥责……”
南景司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疑虑与不安,
“这究竟是何用意?是刻意维护?还是……另有图谋?”
身旁的雒羽低声道:“王爷,据宫里传出的消息,此次是陵渊王南晏修寻得了当年构陷沈铮的证据,呈于御前。皇上这才下旨平反。”
“南晏修?”南景司凤眼微眯,眼中寒光闪烁,
“我那好三弟,素来以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自居。他既然拿到了证据,会仅仅满足于为沈家平反,而放过我这个‘主谋’?这不合他的性子。此事,必有蹊跷。”
“属下立刻去详查陵渊王上奏的具体内容与御前应对。”雒羽领命。
“嗯,务必查清,南晏修究竟对父皇说了什么,父皇又是如何反应的。”
南景司吩咐道,目光再次投向那逐渐远去的轿辇队伍,眼神变得复杂难明。
“还有……”他顿了顿,声音里掺杂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异样情绪,
“这位‘畔月姑娘’,或者说,昭华郡主沈昭。她究竟是真的从十年前那场灭门惨案中侥幸逃生?还是……有人精心培养、安插在盛京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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