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二日,卢方舟已经占领巴彦乌拉十天了。
此刻,在衮布多尔济没来得及带走、已经被卢方舟鸠占鹊巢给征用的金帐中,此次跟随卢方舟远征漠北的麾下众将与赞画们都在这里议事。
帐内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刘文秀、孙安仁、诺尔布、罗火、霍伟、黄大柱、邬瑶忠等将领以及汤永怀与韩瑾等赞画,皆面色严肃,再无初占巴彦乌拉时的轻松。
在卢方舟的示意下,汤永怀率先起身,汇总了目前的最新情报,他声音低沉道:
“侯爷,诸位将军。据多方哨探及俘虏供述,衮布多尔济已逃至肯特山一带,并与札萨克图汗素巴第、车臣汗硕垒取得了联系。
三部已达成默契,其策略已明:
“其一,绝不与我军主力决战,而是将其部众化整为零,迁往更北更东的僻远草场。
其二,派出大量轻骑小队,昼夜不停地袭扰我军通往乌里雅苏台、乃至返回漠南的补给线,劫掠粮队,刺杀落单人员。
其三,散布流言,动摇依附我们的部落,并……等待辽东变局。”
韩瑾补充道:
“建奴的细作最近一直在暗中活动,他们竭力鼓动漠北各部,扬言只要他们再拖几个月,辽西大战就会见分晓,到时候,黄台吉就能腾出手来派大军西进漠南,届时我军将腹背受敌,不得不退。”
罗火一拳捶在案几上,闷声道:
“这帮鞑子,倒是学精了!不敢堂堂正正列阵一战,尽使这些偷鸡摸狗的阴招!”
刘文秀也眉头紧锁:
“罗总兵此言不差,但我们不得不正视现实。我军孤军深入漠北,补给线长达千里,本就是致命软肋。
虽说巴彦乌拉缴获颇丰,但牲畜需放牧、粮草需转运,若后勤持续被袭,坐吃山空终有耗尽之日。
更堪忧的是士气,将士们穿越戈壁,本想速战速决,如今却陷入无休止的骚扰与等待,再加上建奴的威胁,时间一长,军心极易生变。
更关键的是漠南防线,三弟麾下兵力本就薄弱,若黄台吉真的大举西进,他未必能守得住,到时候我们漠南失守,便被动了!””
诺尔布作为蒙古人,更了解草原人的作战思维,他缓缓开口,语气沉重道:
“侯爷,诸位将军。衮布多尔济三人在用草原最古老也最有效的法子对付我们。
草原部落本就不重城池,逐水草而居,放弃巴彦乌拉虽有损威望,但只要能困死或逼退我们,他们便会被视为‘以大智慧战胜强敌’的英雄,声望反而会更盛。
时间站在他们那边,我们耗不起,他们耗得起。”
“耗不起,便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地耗!”
孙安仁恨声道:
“必须想办法,逼他们出来与我军决战!”
“如何逼?”
卢方舟目光扫过众人,将问题抛给大家:
“今日军议,无论计策多么激进,只要能破局,皆可畅所欲言。出得此帐,概不外传,我要的是能解眼下困境的实策!”
短暂的沉默后,罗火站了起来。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土谢图汗部原先盘踞的广袤区域:
“侯爷,诸位!
衮布多尔济能跑,他的直属部落和亲信贵族能跟着跑,但漠北地域辽阔,并非所有中小部落都能跑、或者愿意跑!
尤其那些偏远的小部落,与三部大汗本就不是铁板一块,有的是被强行征召的附庸,有的还与大汗有旧怨,让他们跟着远赴苦寒之地,他们未必甘心!”
“我们可以兵分多路,组建十余支精锐骑兵小队,每队千人左右,以巴彦乌拉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扫荡!不恋战、不攻坚,专挑那些仍停留在传统牧场上的中小部落下手,尤其是衮布多尔济治下的部落!
目标只有一个,抢光他们的牲畜!
马、牛、羊,能赶回来的尽数赶回来,赶不回来的便就地宰杀烧掉,绝不给他们留下一头!”
“至于那些牧民。
”罗火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不必杀戮,也不必带回,直接把他们赶走,让他们带着妻儿老小,去找他们的大汗哭诉!
衮布多尔济不是自诩漠北盟主吗?不是需要护佑部众吗?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附庸被一个个抽干血,能不能养得起成千上万失去牲畜的牧民!
他若不养,这些牧民便会怨恨他,日后谁还肯归附?他若养,数万张嘴等着吃饭,用不了多久,他的牛羊便会被吃完,到时候不用我们逼,他自己就得出来找我们决战!”
这主意虽狠,却正中要害,帐内众人眼睛皆是一亮。
黄大柱一拍脑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凶光一闪,大声附和:
“老罗这法子地道!专挑软柿子捏,抢光他们的牛羊,看那些台吉、那颜们还坐不坐得住!不过俺觉得还不够狠!”
“侯爷,他们不是躲吗?不是把草场当命根子吗?
俺们抢了牛羊,再一把火把他们的草场烧了!让他们连回头放牧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跟着衮布多尔济喝西北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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