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的十月,漠南草原已然是一派初冬景象。
湛蓝高远的天空下,原本郁郁葱葱的草海染上了大片大片的枯褐色,寒风掠过,卷起千草低伏,带着萧瑟的凉意。
对世代生活于此的牧民而言,这是一年中最为关键和忙碌的季节之一。
他们正抓紧最后的时间,驱赶着牛羊转往背风的冬季牧场,为牲畜贴足最后一层秋膘,同时忙着储存过冬的牧草,修缮加固抵御风雪的蒙古包。
空气中弥漫着草料干燥的气息和淡淡的牛粪烟火味,整个草原都沉浸在一片为生存而奔波的务实氛围之中。
就在这片略显苍茫的秋色里,来自北京城的使者,携带着皇帝的圣旨,抵达了浑善达克的“漠南宣慰安抚使司”衙门。
当卢方舟率领麾下众将,听完旨意后,整个使司衙门先是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随即,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喜悦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侯爷!伯爷变成侯爷了!”
“定北侯!咱们侯爷是定北侯了!”
卢家军从上到下,无不感到欢欣鼓舞,与有荣焉。
主帅的爵位晋升,代表着他们这个集团得到了更高层次的认可,也意味着他们每个人的身份都水涨船高。
果然,随后的封赏名单更是让众人大喜。
周天琪凭借赫赫骑战之功,被擢升为“开平卫总兵官”。
开平卫是故元上都,在漠南具有重要象征意义,这一官职也彰显其威慑草原之责。
罗火以其稳如磐石的步兵指挥,被授予“独石口总兵官”。
而李定国、刘文秀、霍伟、孙安仁、谷一虎、赵德海、黄大柱、邬瑶忠等一众核心战将,连同在宣府镇守后方的石武和马青禾,悉数晋升为副将!
其余如骑兵营的李树明、卢祥,炮营的林敦鑫等骨干,则晋升参将。
一时间,卢家军集团摇身一变,拥有了一位侯爵,三位总兵,十数位副将,实力与声威暴涨!
更让卢方舟满意的是,他之前先斩后奏为漠南各部首领请封的名单,朝廷此次也全数照准,敕书、告身、印信一并送达。
欢庆之后,卢方舟的目光落在了旨意最后那段,关于让他派兵助剿张献忠的文字上。
他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道:
“朝廷这次,倒是难得的大方。既然崇祯给了面子,自己倒也不能不识趣。”
另外,他确实也想消灭张献忠,补上丰邑坪那一战让张献忠逃跑的遗憾。
如果不是现在漠南和宣府都处在关键时刻,他脱不了身,还真的想再去一次中原湖广,纵马驰骋一番。
所以这个出兵的人选,他要好好考虑一下。
因为接旨,原本分散在各处的将领,除了镇守宣府的石武和马青禾,此刻都齐聚在浑善达克。
卢方舟当即决定,就在这宣慰使司的大堂内,商议出兵人选。
大堂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塞外的寒意。
新晋的两位总兵周天琪、罗火,以及李定国、刘文秀、霍伟、孙安仁、谷一虎、赵德海、黄大柱、邬瑶忠等一众副将济济一堂,人人脸上都带着振奋之色。
卢方舟满意地看着换上了新官服,精神抖擞的部下们,缓缓开口道:
“朝廷旨意,想必诸位都已知晓。出兵湖广,协同剿寇,势在必行。”
“此次奉旨出兵,助杨嗣昌剿寇是明面上的任务。但咱们自己,也要达成几个目的:
其一,吸纳流民。
中原战乱,流离失所者众。我军所到之处,要尽力收拢精壮难民,妥善安置,分批送往宣府乃至漠南,以充实我们的人口根基。
其二,传播声望。
要让中原百姓都知道,我卢家军不仅能御虏于塞外,更能平乱于国中!
此次出兵的队伍,军纪必须严明,对地方秋毫无犯,要与那些军纪败坏的官军、流寇形成鲜明对比!
其三,建立情报网。
借此机会,在我们经过和控制的区域,布下眼线,不仅要掌握流寇动向,更要了解朝廷、各地方的虚实!”
他环视众人,半开玩笑道:
“若非此刻漠南初定,白旗堡矿场、义从整训、互市管理千头万绪,加之辽东岳托新败,黄台吉绝不会善罢甘休,需严加防备,本侯真想亲自再去中原走一遭!”
卢方舟的话音落下,堂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众将眼神交汇,都在心中飞快地掂量着这个重任。
南下中原,独领一军,这无疑是巨大的机遇,能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展现能力,更能为侯爷开拓新的局面。
然而,这也意味着要远离主力,去人生地不熟的中原、湖广,独立应对狡诈如狐的张献忠、罗汝才,应付督师杨嗣昌、以及盘根错节的地方官场,其复杂程度远超在草原上与敌人明刀明枪的厮杀。
机遇与风险并存,一时之间,无人轻易开口,大堂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在这片沉默中,李定国与刘文秀的表情最为复杂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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