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赫日大营,中军帐内,军事会议仍在继续。
卢方舟的话音刚落,黄大柱便猛地站起,他声若洪钟道:
“伯爷!既然岳托那龟孙子还没到,俺们何不先下手为强?集中兵力,直接把奇塔特那老小子揍趴下!等岳托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他身边的邬瑶忠也连连点头,瓮声瓮气地附和:
“俺也觉得大柱说得对!趁他病,要他命!咱们和诺尔布首领合兵一处,兵力也不怵他,正好各个击破!”
卢方舟看着这两个铁憨憨,此刻竟也能提出战略建议,虽然粗粝,却显露出思考的痕迹,这是长进了?
不由得莞尔一笑,赞许道:
“大柱、瑶忠,都知道用谋了,有长进啊!哈哈!”
然而,他并未采纳,正准备给他们二人分析下原因的时候,一旁的李定国却抢先开口道:
“黄将军、邬将军,此议虽好,却恐难行。
原因有二:其一,奇塔特等人并非蠢材,他们既知援军将至,此刻就绝不会与我军决战。
其二,更关键的是漠南诸部皆是骑兵,来去如风。
我军半数为步兵,若他们一心避战,利用草原纵深周旋,我们非但追不上,反而可能被拖疲,甚至被他们寻隙偷袭,届时岳托大军一到,我军危矣!”
卢方舟赞许地看了李定国一眼,接口道:
“定国所言,正是关键。草原作战,击溃容易,歼灭难。
若不在有利于我军发挥火器与阵型优势的预设战场上,一举重创乃至歼灭其主力,那么这些蒙古骑兵就会像草原上的野草,烧了一茬又长一茬,永远阴魂不散地袭扰我们的商道与粮道。”
他站起身,在大帐中缓缓踱着步,继续道:
“我们要的,不是把他们赶跑,而是要打断他们的脊梁!
如今他们自觉兵力占优,又有强援在后,骄狂之心已起,这正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我们要做的,是创造一个让他们觉得‘必胜’,实则却是我们精心布置的陷阱,诱使其主力前来决战,然后,一举荡平!”
他目光扫过帐内诸将,最终落在诺尔布身上:
“此战,要的就是一劳永逸!要让这漠南之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无人敢与我军为敌!”
卢方舟的眼神让诺尔布等人心中凛然,也彻底明白了卢方舟的战略意图。
看到卢家军诸人都是一副从容的样子,受此鼓舞,他们原先的忧虑也消失了不少。
军议结束后,卢方舟立刻着手履行对诺尔布部的承诺,对即将要参战的蒙古战士进行武装与整训。
当诺尔布部的四千余名战士被集中起来时,场面令人唏嘘。
这些曾经的黄金家族直系部众,历经多年颠沛流离,早已不复往日风光。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皮甲陈旧破损,武器五花八门,甚至有人使用的是削尖的木棍代替长矛。
虽然他们眼神中依旧保留着草原勇士的桀骜与不屈,但身体的瘦削和装备的寒酸,无不诉说着他们生存的艰难。
对此卢方舟早有心理准备,也为他们准备好了装备。
他下令从宣府随军的物资中,拨出四千套制式的皮甲、五千张复合弓及大量箭矢,以及四千柄精铁打造的马刀。
当这些装备被运至察哈尔人营地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那些战士们抚摸着崭新坚韧的皮甲和锋利的马刀,眼中闪烁着激动甚至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对于他们而言,不仅仅是武器盔甲,更是生存的希望和尊严的回归。
除了装备,卢方舟更派出了敢死营中最为彪悍且对卢家军制度深为了解的蒙古军官,作为教官,入驻诺尔布部。
战前的这段时间,教官们首先强调的便是纪律。
他们教导这些习惯于部落散兵作战的勇士,如何听懂汉话的简单号令,如前进、后退、集结、冲锋的金鼓旗帜信号,如何保持基本的队形。
并重点演练小股骑兵的迂回、包抄、以及如何与卢家军步兵方阵进行协同。
教官们用自身在敢死营的经历告诉他们,严格的纪律和默契的配合,远比个人勇武更能杀伤敌人、保全自己。
同时,还指导他们如何保养新发放的制式武器,特别是如何最大化利用弓箭进行齐射覆盖。
诺尔布看着部众们在新装备的加持和教官的督促下,精神面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改变,心中对卢方舟的敬畏更深了一层。
……
与此同时,在漠南草原的另一端,位于白音塔拉的科尔沁主营地,则是另一番景象。
这日,地平线上扬起了遮天蔽日的烟尘。
低沉而雄浑的牛角号声连绵响起,一支庞大的军队如同黑色的潮水般,缓缓涌入视线。
岳托端坐于高大的骏马之上,身披金黄色铠甲,神情冷峻。
他的身后,是跟随他而来的杀气腾腾的三万八千清兵。
这次各旗抽调的那些满洲八旗战兵,都是各旗的精锐马甲、步甲,他们都身披重甲,沉默中带着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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