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卢方舟亲率罗火及王朴的大同镇兵,浩浩荡荡抵达太谷外围,与早已在此监视的李定国部会师。
见到卢方舟的帅旗,李定国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松,他立刻上前禀报:
“伯爷,您可算来了!末将与刘文秀奉命赶到时,太谷曹家、王家,以及祁县靳家、渠家,刚收到范家覆灭的噩耗,正乱作一团。”
他详细叙述了这几日的情形,这四大家族最初的决定是携带浮财与核心族人逃离老巢,暂避锋芒。
然而,他们刚收拾完,李定国与刘文秀便带队如同神兵天降,把他们堵在两座县城内。
二人虽然各自仅有一千余人,任务也是围困待援,所以并没有强攻两座县城。
但他们的出现,让四大家族立刻意识到,对方后续必有大军!
困守孤城是死路,要趁宣府军主力未到之前赶紧突围!
狗急跳墙之下,四家迅速联合,集结了超过两千名家族死士、豢养的江湖亡命,以及他们通过贿赂、姻亲等方式牢牢控制的当地卫所官兵,连续数日,从不同方向尝试强行突围。
“末将等依托地形,以火铳轮射、长枪结阵,击退了他们三次大规模冲击,”
李定国语气沉稳,眼中却闪过一丝傲然:
“毙伤其不下五百人,缴获兵器马匹不少。如今,这几家的爪牙都已胆寒,缩回城内,再不敢轻易出城野战。”
李定国神色转为凝重,继续说道:
“伯爷,困兽犹斗,其势更凶。突围失败后,四家已知无路可逃,正在城内进行疯狂准备。”
“哦?”卢方舟目光微冷,“他们还想如何?”
“据末将派出的夜不收探知,以及城内线报,”李定国低声道,“太谷、祁县两城,如今已如同铁桶一般!”
原来,这两县的知县、县丞乃至守城的低级军官,本就是四家扶持或本身就是家族旁支。
到了生死关头,他们更是彻底撕破脸,以“保境安民、抵御流寇”为名,强行征发城内青壮男丁上城协防,分发兵器。
各家库存储备的粮草也被统一调配,摆出了长期死守、全民皆兵的架势。
这四家奸商还打开银库,以“守城一日,赏银五两!杀敌一人,赏银百两!击退敌军,共享家财!”的天价,在城内招募地痞流氓、亡命之徒,甚至许诺普通百姓,若能助其守住家业,事后免除一切债务、分发田产。
在金钱的魔力下,确实聚集起了一批要钱不要命的乌合之众,大大充实了城防力量。
他们也意识到,单凭自身力量难以长期对抗卢阎王,所以在加固城防的同时,四家还利用他们长期编织的、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正不惜一切代价地向外界求救。
从李定国等抓获的,四家派出的向外求援人员口中得知,这四家已经向山西巡抚宋贤及其麾下的抚标营告急。
他们以“定北伯无故纵兵攻击州县,形同造反,山西震动,请抚台速发兵靖难”为由,试图调动山西省一级的官方军事力量进行干预。
他们还向平阳府(今临汾)、潞安府(今长治)等地官员送去重金和密信,渲染卢方舟的“暴行”,希望形成舆论压力,甚至怂恿这些地方出兵来援。
另外,他们在京城中也与多位部堂高官、乃至宫内太监都有勾结。
据俘虏的口供,这四家很早就已经派携带巨款和密信的信使进京。
目标是内阁首辅薛国观等数个高官,还有司礼监的某位实权太监,企图在崇祯面前攻击卢方舟“拥兵自重、屠戮士绅、意图不轨”,恳请朝廷下旨严惩,甚至直接剥夺卢方舟的兵权,将其锁拿进京。
卢方舟听完,脸上非但没有忧色,反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冷笑。
他眺望着远处的太谷城墙,冷哼一声:
“垂死挣扎,徒增罪孽!他们把希望寄托在那些酒囊饭袋的官军和远水不解近渴的流言上,却是打错了算盘!”
卢方舟命令道: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日。明日,攻城!”
……
休整一日的联军于第二日清晨,在太谷北门外列开阵势。
四千宣府步兵、一千龙骧卫铁骑、以及王朴的五千大同兵,总计上万大军,压在一个小小的太谷城外。
联军的军容鼎盛,红色的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乌云压城,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卢方舟抬头打量着这座曹家、王家的老巢。
太谷的城墙高两丈五左右,每隔一百五十步左右有一个马面,城外还有一条宽一丈左右的护城河,虽然不能和大同那样的坚城比,但也算不错了。
城头还新设了不少挡板、沙袋,显然是用来防御箭矢和铅弹的。
在那几处马面上,甚至还架设了几门火炮,炮口森然指向城外。
目测垛口之后,人头攒动守军看着人数不少,看来如李定国所说,狗急跳墙的曹家、王家是下血本了。
卢方舟端坐马上,观察完后,他微微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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