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舟端坐在原本属于黄云发的、铺着昂贵皮毛坐垫的交椅上,听着手下汇报初步查抄的进展。
当得知黄云发已经携带亲属和浮财潜逃时,他脸上并无丝毫意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无妨,本伯已在城外布下天罗地网,谷一虎自会料理,倒是能这么快得知了消息,看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他语气平静,因为对龙骧卫的能力抱有绝对的信心,相信这点小事他们不会办砸的。
卢方舟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黄家大宅里,稳坐钓鱼台,等待沈墨他们将黄家这座盘踞大同的毒瘤彻底剜干净。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厅外便传来一阵喧哗和谷一虎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伯爷!伯爷!末将幸不辱命!”
话音刚落,谷一虎就大步流星地走进正厅,脸上带着满载而归的得意笑容。
他抱拳行礼,声若洪钟地将如何在西门外汇合各部、如何以雷霆之势击溃黄家死士、如何生擒黄云发全家并截获所有财货的经过,绘声绘色地禀报了一遍。
卢方舟听完,赞许地点点头:“做得不错,记你一功。将黄家上下分开严加看管,财物清点入库。”
谷一虎正要领命而去,厅外一名亲卫快步进来,躬身禀报:
“伯爷,大同副总兵王朴在外求见。”
卢方舟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讥讽的笑,王朴这是慌了吧。
时间稍早,回溯到城外卢家军开始入城之时。
眼看着卢方舟麾下的虎狼之师,浩浩荡荡开进大同,蔡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今日之辱,可谓是他仕途上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现在,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地方,他要回去写奏章,往死里弹劾卢方舟这个无法无天的军头。
“哼!”
他重重地冷哼一声,甚至没跟身旁的王朴打声招呼,直接对督标营下令:
“收队!回阳和!”
说罢,竟自顾自地拨转马头,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朝着阳和方向而去,把现在这烂摊子,全都留给了王朴……
王朴目瞪口呆地看着蔡瑜的仪仗远去,直到变成天边的一串黑点,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感到又怒又惶恐,心里不断破口大骂:
“蔡瑜!你个杀才!酸丁!腐儒!无能之辈!”
“昨天牛皮吹上天,今天真遇上卢方舟了,跑得比他娘的兔子还快!”
“你他娘的这么怂,刚才还叫我开什么城门!什么狗屁宣大总督!就是个没卵子的废物!可把老子坑苦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蔡瑜可以一走了之,回他的总督衙门继续当他的封疆大吏,可他王朴不行啊!
他的根基、他的家业、他戴罪立功的差事,全都在大同!
想到卢方舟那冷酷的眼神,想到因为去年巨鹿之战,此人就对自己深恶痛绝,前几日自己又阻挠他部下进城,新仇旧恨加在一起……
王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失魂落魄地带着被解除掉武装的部下回到大同城内,刚拿起一杯茶,还没等他喘口气,手下亲兵就连滚爬爬地来报:
“大人!不好了!
黄东家他们在西门外,被定北伯的人马给一锅端了!全抓回来了!”
“什么?!”
王朴手中的茶盏“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
黄云发被抓,他暗中报信以及以前和黄家“合作”的事情,必然会暴露!
卢方舟无旨就敢发兵四处抄家,对宣大总督的督标营都敢开铳,纯纯就是一个天杀星下凡呐!
何况,现在大同还被他的部下实际控制住了,这时候,如果铁下心要收拾他一个戴罪之身的副总兵,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坐立难安,不断冒冷汗。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去见他!去请罪!去求饶!哪怕跪下来磕头,也要求得一条生路!
……
看着跪在面前,身体微微发抖、头都不敢抬的王朴。
卢方舟好整以暇地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起的茶叶,吹了口气,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
“王副总兵,你这前倨后恭的,变得可真快啊。
本伯记得,罗副将可是说你王副总兵前几日威风得很呐,仗着城墙坚利,那是半步不让,硬气得很嘛。”
这话如同鞭子般抽在王朴心上,他吓得一哆嗦,冷汗瞬间又湿透了内衫。
他连忙抬起头,脸上堆起最谄媚、最卑微的笑容,舔着脸道:
“伯爷!定北伯爷!您这话真是折煞末将了!
末将那是猪油蒙了心,瞎了狗眼!不知是伯爷您的虎威驾临啊!
要是早知道是伯爷您亲自来了,借末将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拦您的路啊!
都是那黄云发巧言令色,还有蔡总督……不,是蔡瑜那厮!
是他以总督身份压我,末将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啊!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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