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了介休四门与主要街道后,卢方舟在每个城门留下一队龙骧卫、其他人在街道上巡视后。
便亲率二百亲卫铁骑,直扑位于城西的范家祖宅。
越是靠近,便越能感受到范家在此地盘踞数代,所积累的惊人财力与权势。
与其说这是一座宅院,不如说是一座城中之城!
只见一道高达二丈的包砖青灰高墙,将大片土地圈围起来,墙体厚实,上方建有可供行走的马面墙和垛口,四角更耸立着用于了望和射箭的角楼!
这俨然是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其规格早已远超寻常富户。
唯一的入口是那两扇用铁皮包裹、粗大的铜钉密布的巨大朱漆木门,此刻正紧紧关闭,门后想必已被沉重的门闩乃至巨石堵死。
然而,这座往日里令介休百姓望而生畏、连官府都要礼让三分的范家祖宅外,此刻却被一股冲天的杀气所笼罩。
谷一虎率领的五百龙骧卫,已将这范家祖宅围得水泄不通。
龙骧卫们并未下马,而是控着缰绳,保持着随时可以发起冲击的距离,沉默地环绕着高墙巡弋。
他们的甲胄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泛着幽光,人人手持装填完毕的骑铳,两千多只马蹄轻刨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以及数百双冰冷无情的目光,汇聚成一股无形却有质的压力,如同一道巨大的铁箍,死死扼住了范家的咽喉。
空气中只有风声、马蹄声,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卢方舟抵达时,正看到霍伟在距离大门约一百五十步的射程上,亲自指挥着炮手们架设四门迅雷炮。
炮手们动作麻利地固定炮架,调整射角,将子铳预装完毕,整个过程无声而高效。
此刻,那四门泛着青黑色金属光泽的火炮,如同四头蓄势待发的凶兽,沉默地指向那朱漆大门和一段墙体。
此时,范家高墙的垛口之后,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影。
那是范家重金豢养的私兵和健仆,他们手持弓弩、刀枪,甚至还有几杆火铳。
人数看上去不少,约有三四百之众,凭借高墙,似乎有一战之力。
但若细看他们的脸,便会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一名刚被招募来不到半年的年轻护院,双手死死攥着一张步弓。
他透过垛口,望着下方那如同铁桶般的红色骑阵,感受着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孙……孙大哥,这些是官军?他们怎么都不说话……”
被他称为孙大哥的老护院,脸色惨白,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年轻时曾在边军待过,见识过真正的精锐。
现在下方那些沉默的骑兵,才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卒,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意,是装不出来的。
而当他们的目光越过骑兵,落到那几门正在架设的火炮上时,一种更深的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炮……他们拉来了火炮!”有人失声惊呼,声音里带着哭腔。
“完了……完了……再厚的门,也经不住火炮轰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墙头的守军中蔓延,他们开始下意识地往后缩,恨不得将身体完全藏在垛墙后面。
弓箭手的手臂在发抖,几乎拉不开弓,火铳手更是心胆俱裂,他们手中的火铳射程连那些炮的一半都不到啊!
卢方舟对身旁一名嗓门洪亮的亲卫队长微微颔首。
那队长深吸一口气,策马向前,在离墙五六十步距离停下,他运足中气,声如洪钟,朝着范家高墙怒吼道:
“墙内的人听着!
吾乃定北伯、协理宣大戎政卢伯爷麾下!
范永斗及其一族,通虏卖国,罪证确凿!朝廷明令,满门查抄,以正国法!
尔等私兵家奴,不过是些蝼蚁!此刻弃械跪降,可免一死!
若再执迷不悟,意图顽抗,待我军火炮轰鸣后,便是鸡犬不留!
只给尔等半柱香的时间考虑,是生是死,尔等切勿自误!”
……
而此刻,范家的内宅已彻底陷入了末日般的混乱与绝望之中。
范永斗瘫坐在花厅正中的太师椅上,他身上裹着厚厚的裘皮,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不住地咳嗽,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自从前几日,亲眼目睹嫡长子范三拔被剥皮实草,还被挂在祖宅大门外的惨状后,他就一病不起,心中升起了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
他原本还盘算着,等身体稍好一些,就将家族核心成员和一些重要的财物分散隐匿到各地别业去。
甚至考虑过为以防万一,将其中一部分秘密送往关外,以求为范家保留一丝血脉和东山再起的资本。
可他万万没想到,卢方舟的动作竟如此之快,下手是如此狠绝!
根本不给自己留任何喘息之机!
这是什么世道啊!
此獠竟然这样公然带兵在大明境内屠戮一个商贾世家,就没人管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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