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日固德,这位不久前还在愤怒咆哮、痛斥族人背叛的奈曼部额真。
绝不会想到,仅仅一天之后,命运的嘲讽就降临在自己身上。
他曾诅咒唾骂那几个族人为“蒙奸”,如今自己成了更大的蒙奸。
布日固德没有能坚持多久。
在经历了酷刑折磨后,特别是碰到那个恶魔般的明人。
那个明人慢条斯理地用一把锈迹斑斑的锯子,在他身体上缓缓拖拽。
而且对方还冷酷地以他妻儿相威胁……
很快,布日固德涕泪横流,精神防线彻底坍塌。
为了换取自身片刻的解脱和亲人的生机,他选择了背叛。
选择了成为比那几个蒙奸更为彻底的叛徒。
他不但将奈曼部其他四个,人口规模相仿的小部落越冬营地的大致方位,全部供了出来。
甚至将本部的营地位置也供了出来。
他在内心疯狂地为自己辩解。
不是他软弱无耻,而是这些明人实在太过歹毒,那些酷刑根本不是人能够承受的。
另外,在族人和至亲骨肉之间选择哪个,答案不言而喻啊。
布日固德的背叛,提供了极具价值的情报。
这四个小部落,人口从三百多人到七百多人不等。
周天琪和孙安仁立刻出发,以“敢死营”为前锋和炮灰,连续发动奔袭。
有了相对详实的位置信息,再加上有熟悉草原地形、急于“立功赎罪”的敢死营打头阵。
短短时间内,这四个距离葛裕堡不算太远的奈曼部小支系部落。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连被卢家军以雷霆之势摧毁、洗劫。
最后处置的方式,与布日固德部落如出一辙。
青壮男子按“五抽一”的比例当众处决,剩余者尽数编入不断膨胀的敢死营。
老人、妇孺则被集中起来,如同货物般登记造册后,被押送往龙门卫城。
与首次袭击布日固德部落时,为了速战速决而四处放火不同。
后续这四场突袭,由于情报更为充分,并且有敢死营作为消耗品承担了最危险的攻坚任务。
所以攻击过程中避免了大规模纵火。
这也使得在这四个部落收获得更多。
除了缴获了大量牲畜外,他们还获得了这些部落牧民鞣制、储存的大量皮革。
掠夺了牧民们为了过冬而准备的的大量肉干、奶酪、奶酒和谷物等食物。
甚至还有一些金银等财物。
牲畜的收获也是巨大的,累计缴获马匹两千五百匹。
其中战马约有一千四百匹。
敢死营此时已膨胀至六百人规模,除去这些蒙古人所需的坐骑外。
还有八百匹战马可以充实到卢家军的骑兵序列中。
然而,缴获的羊群数量实在过于庞大,远超后方牧场的承载能力和越冬草料储备。
为了避免无谓的损耗,卢方舟下令,宰杀了大批羊只。
把这些羊肉切割、腌制、风干,制成易于储存和携带的肉干。
经过连续大半个月的在严寒中高强度奔袭、战斗和缴获转运,让卢家军上下都感到身心俱疲。
卢方舟审时度势,决定暂停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是该让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在冰天雪地中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好好喘口气了。
“接下来到过年,就在中转站休整。宰杀肥羊,备好酒水,全军上下,好好过个年!”
卢方舟的命令传达下去,立刻在军营中引发了一阵阵的欢呼。
……
当卢方舟在中转站,与麾下将士杀羊宰牛,准备欢度崇祯九年的除夕时。
远在将近二百里之外的奈曼部本部,却已是天崩地裂,愁云惨淡。
就在卢家军最后一次突袭奈曼部某个偏远小支系营地时,发生了一点意外。
几个外出寻找因暴风雪而走失牲畜的牧民,侥幸躲过了那场灭顶之灾。
当他们在风雪稍歇的次日,拖着疲惫的身躯,赶着好不容易寻回的几头牲畜回到熟悉的营地时。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营地空无一人!
死寂得如同鬼域。
不仅族人踪影全无,连他们赖以栖身的毡帐、储存过冬物资的窖藏、圈养的牲畜……
凡是能搬动的东西,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风卷过空旷的地面,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痕迹。
他们用力揉了揉眼睛,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在风雪中迷失了方向,走错了地方。
短暂的呆滞后,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们。
他们发疯般地在空荡荡的营地废墟上奔跑、呼喊,声嘶力竭地呼唤着父母妻儿、兄弟朋友的名字。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旷野中呼啸的北风。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他们的心脏。
他们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开始仔细检视营地内外残留的痕迹。
地上凌乱密集的马蹄印、散落的折断箭杆、凝固的暗褐色血迹、激烈打斗留下的深坑和翻起的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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