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卢方舟很快就收到了巡抚陈新甲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通知:
“总督大人明日将亲临龙门关堡视察!”
其实,对于卢象升在宣府的视察路线和情况,卢方舟早已大致掌握。
虽然清兵已退,战事平息。
但他麾下的龙骧卫可没闲着,甚至都成了“街溜子”了。
现在,他们的足迹早已遍布宣府各处。
不仅继续深入勘探地形、收集情报,甚至还跨出了宣府地界,将触角伸向更远的地方。
卢象升这般大人物在宣府的一举一动,自然在龙骧卫的关注之内。
得知卢象升真的要来,卢方舟不由有些犯难了。
与其他官员巴不得在上司面前展示最光鲜一面不同。
卢方舟相反,他想的是怎么藏拙……
他记得,上次在宣府镇面对陈新甲和杨国柱时。
他声称自己只有一支满额千余人的正规士兵,外加两千左右的青壮乡勇。
那明天也就必须按照这个剧本来。
他想了想,决定明天只留下甲、乙、戊三个哨。
这一千二百人,就是他展示给总督及大家看的额兵了。
其他剩下丙、丁、己三个哨。
明天全部脱下军服,换上普通衣服,扮演青壮乡勇吧。
还有,骑兵营和炮营的目标太大了,要统统打发走,让他们有多远走多远。
找个隐蔽的地方待着,等人都走了再回来。
其他的除了兵械厂比较扎眼,别的要看就看吧,这些想藏也藏不住。
……
第二日清晨。
一支气势浩大的队伍,在穿过了龙门卫城后,便沿着官道,径直朝着龙门关堡的方向开来。
队伍的前面是卢象的仪仗。
开道仪卫高举着“钦命总督宣大等处军务兼理粮饷”、“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等一长串显示其尊崇身份的官衔牌,以及代表王命与监察权威的回避、肃静牌。
卢象升坐在八抬大轿上,轿帘微掀,隐约可见其端坐的身影。
两侧和前后由督标营护卫。
这支从天雄军中精选出来的千人精锐都骑着马。
人人身披甲胄,手持长枪、背负弓箭或火铳,看上去十分彪悍。
再加上随行的巡抚陈新甲、总兵杨国柱以及宣府各路前来陪同的大小官员。
他们也都带着各自的亲兵护卫。
整个队伍绵延近一里,人数足有二千人左右。
看上去声势极为浩大。
卢象升进入中路地界后,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虽然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特别亮眼的景象。
但至少这里,没有像他之前巡视的东路和北路那样满目疮痍、哀鸿遍野。
堡寨基本完好,清兵肆虐的痕迹相对轻微得多。
当队伍渐渐接近龙门关堡地界时,卢象升的目光被轿外的景象牢牢吸引住了。
他惊奇地发现,道路两旁广阔的田地,竟然完全看不到任何遭受破坏的迹象。
田垄整齐,看得出来是刚刚完成了秋收的样子。
这与之前其他地方看到的被践踏、焚毁的田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发现,让连日来心情郁闷的卢象升,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亮光。
他放下轿帘,心中暗道:
“这个地方似乎有点不一样。”
在龙门关堡的城门外,卢方舟早已率领着部下,肃立恭候。
想到即将亲眼见到,这位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悲壮一笔的卢象升,卢方舟的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在他心中,卢象升是明末少数兼具军事才能与忠义品格的人物。
其最终战死沙场的悲剧结局,不仅是个人命运的不幸。
更像是明末朝廷党争倾轧、战略混乱不堪的缩影。
后世史家曾评:
“卢象升之死,崇祯朝再无可用之将,明亡遂成定局。”
他更被视为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理想的践行者。
日近中天,已近午时。
卢象升那支声势浩大的队伍,终于抵达了龙门关堡城下。
卢方舟立刻整理官服,带着身后的将领们,快步迎上前去。
在距离卢象升轿舆尚有一段距离时,便整齐划一地行礼:
“末将龙门关堡操守官卢方舟,率麾下将士,恭迎督师驾临!
督师鞍马劳顿,一路辛苦!”
停轿后,卢象升稳步踏出八抬大轿。
他抬眼望去,目光瞬间锁定了为首迎上来的一个年轻将官。
只见这青年身材挺拔,面容极其年轻,约莫二十出头。
眉宇间带着一股蓬勃的朝气与阳光。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远超年龄的沉稳与从容,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度。
一身五品武官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精神。
听到这青年自报家门,卢象升心中不由再次感叹:
“这立下赫赫战功的千户,竟如此年轻!”
进入龙门关堡的景象,与东路、北路的凋敝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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