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背叛,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王翼的心脏,留下一个不断渗出寒意和剧痛的窟窿。那些曾经甜蜜的回忆——海岛的阳光、改车成功的狂喜、那束滚烫的红玫瑰、她说着“支持你梦想”时明亮的眼神——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碎片,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切割。每一次回忆,都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和自我怀疑。
“人心…竟然可以伪装到这种地步?”王翼坐在静室里,对着那尊沉默的白袍陶像,自嘲地低语。他甚至开始厌恶自己这双能窥探气运、感知异常的眼睛。它看穿了女鬼的怨气,却没能看透枕边人精心编织的谎言!一方面,他庆幸这能力让他及时止损,避免了更深沉的泥潭;另一方面,那被欺骗、被玩弄、被当成备选项的屈辱感,如同跗骨之蛆,在他灵魂深处蜿蜒盘旋,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反胃。
就在这时,手机的震动打破了死寂。是师父的讯息:
「玄安,城西柳河镇,有一老妇李王氏,自称近日霉运缠身,疑有阴秽缠扰。汝去查看,若寻常孤魂,驱之即可;若棘手,速唤汝师兄。历练之事,勿忘本心。」
“勿忘本心…”王翼咀嚼着这四个字,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他的心,现在碎得跟饺子馅似的,还谈什么本心?但他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能让他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痛苦和自厌情绪的漩涡。斩妖除魔,至少目标明确,非黑即白,比人心简单多了!
“好,师父,我这就去。”他回复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真假?他现在只信自己感受到的力量——道法是真的,拳头砸在墙上的痛是真的,供奉始皇帝时那股沉重的联系是真的!至于人心?让它见鬼去吧!他要把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愤怒、所有无处安放的痛苦,都倾注到这次任务里!
驱车前往柳河镇,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引擎的轰鸣也无法驱散心头的阴霾。他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只凭一股戾气支撑着前行。
见到李王氏时,王翼心中也是一凛。老妇人面容枯槁蜡黄,眼窝深陷,印堂处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青黑死气,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生机微弱得可怜。开启人眼细观,她的气运更是衰败到了极点,如同即将熄灭的油灯,命火飘摇。
“老夫人,最近可曾遇到过什么异常之事?或去过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王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但那压抑的冰冷感依旧挥之不去。
李王氏眼神浑浊,带着惊惧,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啊道长…就是…就是倒霉,喝水都塞牙缝…”她声音虚弱,带着哭腔。
“那…最近可有去祭扫过?”王翼追问。
老妇人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眼神躲闪:“就…就前些天,陪我那死老头子…去给他一个老朋友上了柱香…就在镇子后山…”
“哦?给谁?”王翼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常。
“就…就是一个朋友…老头子不让多说…”李王氏含糊其辞,明显有所隐瞒。
王翼不再多问,心中已有计较。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眼中金芒一闪——**开地眼!**
嗡!
视野瞬间扭曲、褪色!温暖的阳光小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森、冰冷、仿佛蒙着一层灰败滤镜的灵异空间!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就在李王氏的头顶上方,骇人的一幕让王翼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一个身穿猩红如血连衣裙的女子,脖颈上套着粗糙的麻绳,身体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她的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从发丝缝隙中,能看到一双充满无尽怨毒和疯狂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下方的老妇人!那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气,如同粘稠的黑血,不断从她身上滴落,侵蚀着李王氏衰败的生机!
饶是王翼见过不少阴魂,也被这红衣厉鬼的凶煞之气惊得心脏骤停,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呔!”王翼强定心神,对着那红衣女鬼厉喝:“何方怨魂,为何纠缠生人?速速显形道来!”
那女鬼缓缓转动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长发缝隙中那双怨毒的眼睛锁定了王翼。一个尖利、充满无尽恨意的女声直接在王翼脑海中炸响,如同无数根钢针在刺:
「为什么?呵呵呵…为什么?!凭什么是她?!那个贱人!」
「我与阿强青梅竹马!指腹为婚!若非那场大火…若非那场大火!我怎会…怎会…」
「我在地下苦等!等我的阿强!他说过会来娶我!可我等来了什么?!」
「等来了他带着这个贱人去我坟前!假惺惺地上香!说什么‘安息吧,别再留恋’?!」
「呸!凭什么?!后来者凭什么占据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的名分!我的阿强!我的阳间路!全被她毁了!」
「我要她死!我要占据她的躯壳!我要用她的身体,重新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谁也拦不住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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