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的雾气还黏在记忆的褶皱里,带着湿冷的草木气息。那未能寻回的一魄,如同胸口一个永久的空洞,嘶嘶地漏着风。但此行并非全无收获。那黑山羊肉,竟能短暂熨帖我体内翻江倒海的痛楚,像黑暗中偶现的萤火。而更深的,是魂炉那隐秘的、近乎邪异的用途,像一颗毒种,在我心死的荒原上悄然扎根。这一切,我未对陈玥潼(或者是汐玥?)——或许很快就不再是了——吐露半分。
归途的气氛,粘稠而透明。我们都心照不宣,这趟旅程,是落幕前的最后一场戏。于是,我们扮演着一对恩爱倦游的情侣,在古镇的青石板街上流连,吃那些甜腻的糕点,说些言不及义的话。笑容是勉强的,温情是纸糊的,一戳即破。我看着她的侧脸,阳光洒在上面,依旧有动人的轮廓,可我知道,内里某些东西,早已腐朽变质。
我们在路上还找到了一家卖古董的店,里面有一对老式的印章全部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印章的表面还雕刻着草木青山图这两个印章显然是一对我也用自己所剩不多的钱将其买下,并在路上告诉陈玥潼上面所雕刻的图存在着哪些含义。我引用着古诗告诉她“草木青山图”的含义就是“我见众生皆草木,唯独见你是青山。”没想到陈玥潼面上没有欣喜,依然觉得我说的这一切好像是在骗她一样,甚至可能在她的心里我还不如她那个一夜的男友吧,这让我顿时没有了全部的兴致。
临去机场前,她说想再吃一次初来时那家的羊肉米线。我们已在街上耗费太多时间,腹中也被各种零嘴填满。但我还是给她买了一份带走,我手里还捏着半个没吃完的、号称本地特色的蘑菇汉堡也没舍得吃完。囊中羞涩的窘迫像影子般追随着我,盘算着回到古城,这半个汉堡便是我的晚餐,省下的钱,或许还能给她买点别的什么,让这终局,显得不那么寒酸。看,到最后,我仍在编织这可怜的、自我感动的“谎言”。
在机场休息室坐定,我让她帮我找找那半个汉堡。不过是想确认它还在,维系我那点可笑的自尊计划。她却瞬间蹙起眉头,语气里满是不耐与嫌弃:“找个什么劲?放了这么久,早不能吃了!还找它干嘛?”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根针,扎破了我辛苦维持的气球。
“我只是想找到它。”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点微不足道的坚持,在她眼里,竟是毫无意义的固执。一如过往许多次,我的感受,我的意愿,总是可以被轻易忽略。
压抑的火星,开始在心里噼啪作响。当她问起晚饭,我几乎是赌气地说,想吃那家需要穿过半座城的烤腰子。那是之前她为平息争吵许下的承诺,却从未兑现,每次都是我掏钱安抚一切。我将这委屈和盘托出,渴望一点理解,哪怕只是假装。
“太远了,不想去。”她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那一刻,我清晰地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是她曾说过的话——“只有当我不爱一个人时,才会连敷衍都懒得。” 原来,不是变了,是终于懒得再伪装了。
我抓起背包,佯装要走。这或许是我最后的、幼稚的试探。并且告诉她如果要让我走,就让她删掉我的微信和联系方式
“她随即拿起手机没有半分犹豫,立马删掉了我的微信并说道:你要走就快点!”她非但没有挽留,反而像驱赶苍蝇般,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
火星终于燎原!长久以来积压的屈辱、牺牲不被看见的愤懑、被她家人轻贱的怒火,还有这最后一根稻草般的轻视,轰然爆发!
“陈玥潼!你他妈有没有良心?!”我指着她,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你喜欢什么,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弄来!可你呢?你做的哪一件是上得了台面的事?!到了最后,你还是这副德行!”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炸起,尖利的声音刺破空气:“王翼!你就是个精神病!脑子有病就去治!一会儿走一会儿留,你要把我逼疯吗?!”
“这房是我开的!要滚也是你滚!”我口不择言。
她开始骂骂咧咧地收拾东西,言语污秽不堪。
“**的!你再骂一句试试!”我目眦欲裂。
她竟冷笑着迎上来,眼神里是彻底的鄙夷:“打啊!有本事你再动手!狗改不了吃屎!我现在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总被戴绿帽子了!就你这样子,哪个女人能跟你过下去?!”
她竟敢提这个!用我最深的伤疤来攻击我!
“那你呢?!你的那些破事又怎么说?!”我嘶吼着。
“你可以不原谅啊!”她扬起下巴,像个胜利者,“我求着你原谅了吗?哈哈!”
这笑声,像冰锥,彻底冻僵了我的心。原来我所有的忍让和原谅,在她看来,不过是自我犯贱,是她早已埋下的一颗随时可以引爆的、羞辱我的地雷。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最后一丝理智。我问出了那个自取其辱的问题:“你实话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不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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