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所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冯奎被暂时带下去严密看管,林天、孔文清、王五、张狗儿四人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严肃。
“大人,此事太过蹊跷!”王五首先开口,眉头紧锁,“昌隆行内斗,二掌柜被清洗,一个账房却能恰好逃出,还精准地找到我们?这会不会是金鳞会的苦肉计?故意派个棋子过来,提供假情报,引我们上钩?”
孔文清沉吟道:“王哨官所虑不无道理。但观其情状,惊恐失措不似作伪。而且,他若真是死间,所提供的情报必然半真半假,甚至九真一假,那才是最致命的。我们难以甄别。”
张狗儿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着光:“管他真的假的,先把他知道的东西全掏出来!真的,咱们就赚了!假的,咱们也能反过来琢磨琢磨那帮龟孙想干啥!”
林天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海中飞速权衡。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可能超乎想象。一个昌隆行核心账房所掌握的秘密,可能涉及金鳞会的资金流向、人员网络、甚至与关外、朝中的具体勾结方式!这些都是他们目前最急需的情报!
“是陷阱,亦可能是机会。”林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不能因噎废食。但必须万分谨慎。孔先生,审讯套话的事情交给你,你心思缜密,旁敲侧击,反复验证。王五,你派人立刻按照他提供的几个无关紧要的信息点去核实,看看真假。狗儿,加强堡内戒备,尤其是看管他的地方,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三人领命。
接下来的几天,野狐堡表面一切如常,训练、生产、巡逻照旧,但暗地里,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进行。
孔文清使出了浑身解数,与冯奎周旋。他不直接询问核心机密,而是从昌隆行的日常运作、各地分号的情况、过往与野狐堡“交易”的细节问起,甚至聊起永平府的风土人情、物价波动,在看似闲谈中捕捉蛛丝马迹,交叉验证。
冯奎为了活命,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提供了大量关于昌隆行明面上生意往来、仓储分布、人员构成的信息,其中大部分与野狐堡已经掌握的情况相符,甚至补充了不少细节,其真实性颇高。
与此同时,王五派出的精干小队,也核实了冯奎提供的几个昌隆行偏远联络点和小型仓库的位置,基本属实。
这一切,似乎都在增加冯奎的可信度。
直到孔文清开始触及更敏感的话题——金鳞会的架构、高层人物、与黑山堡孙传业的具体交易内容、以及…与关外的联系。
冯奎的情绪明显变得紧张和恐惧起来,言辞也开始闪烁,有些关键之处语焉不详,或推说以自己的级别无法接触。
“他在隐瞒,或者说,他知道一些,但不敢全说,怕失去价值,也怕说出来死得更快。”孔文清向林天汇报。
“差不多了。”林天眼中寒光一闪,“晾他两天,然后我亲自去见他。是真是假,是人是鬼,该见分晓了。”
两天后,林天独自一人走进了关押冯奎的密室。冯奎这几日显然过得煎熬,神色憔悴,眼窝深陷。
林天没有废话,直接扔过去一本账簿——那是从第二次袭击昌隆行仓库时,从那个被焚毁的账房里“抢救”出来的残本,上面有一些模糊的暗语和标记。
“这上面的记号,代表什么?运往‘鹰巢’的物资里,除了粮食铁料,还有什么?给你们提供军械的‘北边朋友’,是谁?”林天的问题如同冰冷的刀子,直刺核心。
冯奎看到那本账簿,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林天强大的压迫感和直接点破“鹰巢”、“北边朋友”这些禁忌词汇,彻底击溃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瘫倒在地,涕泪横流:“我说…我全都说…求大人饶命啊!”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冯奎如同倒豆子般,吐露了大量惊心动魄的内幕:
金鳞会组织极其严密,核心成员以“鳞”为代号,等级森严。昌隆行只是其白手套之一,主要负责筹措资金、采购物资、收集情报。
与黑山堡孙传业的交易,主要是向其提供军械和钱财,换取其掩护金鳞会活动,并必要时调动官军力量。
“鹰巢”要塞确实是金鳞会与关外势力合作修建,用途极可能不仅仅是军事堡垒,还涉及某种…秘密的冶炼工坊(冯奎语焉不详,似乎真不清楚)。
向昌隆行提供军械的“北边朋友”,并非直接来自后金朝廷,而是通过一个活跃在蒙古草原的神秘部落“灰狼部”中转,该部落与后金关系密切,也受金鳞会雇佣。
最后,冯奎还提供了一个极其重要且紧急的情报:由于近期昌隆行接连受损,加上朝廷似乎有所察觉,金鳞会高层已下令加快向“鹰巢”输送最后一批关键物资和匠人,运送任务很可能由黑山堡孙传业派人协助执行,时间就在近期!而且,因为野狐堡的威胁,此次护送力量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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