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要在清军拿下朝鲜前,巩固南方防线。臣已命沈廷扬部靖海水师,加强沿海巡防,防止清军水师南下袭扰。”
崇祯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窗棂:“拿下四川之后呢?”
“以四川为基,整合西南。”林天目光沉静,“云南的铜、贵州的汞、四川的粮,都是战略资源。经营一两年,便可练出十万精兵。届时,北可出汉中图关中,东可顺江而下取湖广,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了。”
崇祯沉默良久。暖阁里只有炭火燃烧的细响。
“爱卿可有把握?”他终于开口。
“七成。”林天实话实说,“最大的变数不在战场,而在朝堂。若后方安稳,钱粮充足,臣有七成把握。若朝中有人掣肘……”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白。
崇祯走回桌前,倒了杯热茶,慢慢喝着。
热气氤氲中,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
“朕希望,”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明归于一统。”
这话说得太沉重,林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爱卿不必有压力。”崇祯摆摆手,?^???^?
“朕知道这很难。建虏如今势大,辽东、中原尽在其手。但看到江南如今的景象,朕相信爱卿能做到。”
他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过了年,爱卿就三十了吧?”
“是。”
“三十而立。”崇祯感慨道,“朕三十岁时,还在为辽东战事焦头烂额。如今回想,那时的许多决定……都错了。”
这话出自崇祯之口,让林天心中一震。这位以刚愎自用着称的皇帝,竟会如此直白地承认错误。
“陛下不必过于自责。”林天劝道,“时势如此,非一人之过。”
“或许吧。”崇祯苦笑,“好了,天不早了,爱卿回去吧。记得,过了年就把婚事办了,朕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林天躬身告退。走出暖阁时,雪已经小了。月光从云隙中漏下来,照在雪地上,一片清冷银白。
王承恩送他出宫,低声道:“经略,陛下今日很高兴。”
“我看出来了。”
“自南渡以来,陛下难得这么高兴。”王承恩叹道,“经略是明白人,应该知道陛下的苦心。陛下这是……在托付后事啊。”
林天脚步顿了顿,点点头:“公公放心,我明白。”
马车驶离皇宫。南京城的万家灯火在雪夜中闪烁,像是散落人间的星辰。
林天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崇祯那句“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大明归于一统”,还在耳边回响。
这个愿望,他会尽力去实现。
不仅为了崇祯,更为了这江南的万家灯火,为了那些终于能安心过年的百姓,也为了……顾菱纱。
——。
回到总帅府时,已近子时。书房里的灯还亮着,韩承居然还在。
“这么晚还不休息?”林天推门进去。
韩承从一堆文书中抬起头,笑道:“等经略回来。有份加急文书,需要您过目。”
林天接过一看,是宋应星从龙江船厂送来的。厚厚一沓图纸和说明,最上面一张是舰船结构图,线条精细,标注详实。
“首艘‘镇’级巡洋舰,龙骨已铺设完成。”韩承指着图纸,“宋大人说,预计明年二月可下水试航。这艘蒸汽船,比现有的磁州号战船大一半有余,配六斤炮二十四门,侧舷三斤炮四十门。若能成,海上的局面就不一样了。”
林天仔细看着图纸。船型流畅,炮位设计合理,明显吸收了西洋舰船的优点。他点点头:“告诉宋应星,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但质量不能有丝毫马虎。”
“是。”韩承应下,又道,“还有一事。四川来的密报,李自成已抵达夔州,正在召集旧部。不过……”
“不过什么?”
韩承犹豫了一下:“经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李自成、吴三桂,这两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用他们,好比徒手捉蛇,稍有不慎就会反噬。”韩承神色凝重,“经略真有把握控住他们?”
林天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雪又下起来了,细密的雪沫扑在窗纸上。
“韩承,你知道这天下大势,现在像什么吗?”他忽然问。
“属下愚钝。”
“像一盘残棋。”林天缓缓道,
“我们的棋子少,对手的棋子多。要想赢,就不能在乎棋子的出身是黑是白,是玉是石。只要能走活这盘棋,哪怕是卒子过河,也得当车用。”
言罢他转过身,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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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是狼,吴三桂是虎。用好了,狼能撕咬建虏,虎能镇守边疆。用不好……那也得先用,因为我们现在,没有挑挑拣拣的资格。”
韩承默然,深深一揖:“属下明白了。”
“去吧,早点休息。”林天摆摆手,“明日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韩承退下后,林天独自坐在书房里。烛火跳动,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舆图,摊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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