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你方才说话的语气,林某……不喜欢。”
“嗡——”的一声,李自成只觉得一股血直冲头顶。
他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烫。
(?._.?)
多少年了,自从他拥兵数十万,称孤道寡以来,何曾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
一股混合着屈辱和暴怒的火气几乎要破胸而出,他的手甚至下意识地微微握紧,指节泛白。
然而,就在他怒意勃发的瞬间,他的目光对上了林天那双深邃依旧、不起半点波澜的眼睛。
那眼神似乎在说:认清你的位置,这里,是南京。
一股冰冷的现实感如同窗外风雪,瞬间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
是了,这里不是他的西安,不是他过往驰骋的中原。
这里是南京,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绝对主场。
对方的年轻和温和的表象,几乎让他忘记了对方是能够与北方清虏抗衡,甚至隐隐占据上风的强大势力之主!
城外是林天数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新军,府内府外遍布着他的亲信甲士。
自己身边,除了几个亲卫,再无其他力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自成能在明军围剿中屡仆屡起,最终成就大势,靠的绝不仅仅是一腔悍勇,更有审时度势的智慧。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次。
厅内落针可闻,只有炭火的轻微爆裂声和他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他李自成何曾受过这等气!但……
时移世易,眼下形势比人强啊。
(???︿???)
短短几息之间,他脑海中已闪过无数念头。
……
最终,李自成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中的郁垒和那份不甘尽数排出。,
当他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然软化了不止一分,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是李某失礼了。”
李自成几乎是咬住牙说出了这几个字。
“多年军旅,习性难改,言语冲撞之处,还望经略海涵。”
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
“林经略……有何指教,李某洗耳恭听。”
实力,永远是谈判桌上最有效的语言。
李自成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林天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如同冰湖解冻的第一缕微澜。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缓步走到悬挂在侧壁的巨大舆图前。
“这才对吗。”
林天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
“你我都是明白人,时间宝贵,确实不必绕那些无谓的弯子。”
他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上辽东及朝鲜的位置:“闯王在四川,消息或许有所闭塞。
但以你的见识,应当清楚。建奴鞑子,如今在关外可没闲着。他们正在厉兵秣马,筹备东征,目标,便是朝鲜。”
“此事,李某略有耳闻。”
李自成收敛心神,目光随着林天的手指移动,沉声道。
他并非完全不关注大局,只是时时面对张献忠的威胁,和自身的窘迫,让他难以顾及远方。
“若让清虏顺利拿下朝鲜,彻底解决后顾之忧,并获取朝鲜的人力物力,下一步会如何?”
林天的手指从朝鲜半岛缓缓向下,划过山海关,掠过中原,最终点在江南,
“届时,他们的兵锋,必将全力南下。八旗铁骑的厉害,闯王想必比林某体会更深。”
言罢,林天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的李自成:
“到那时,勿论你我,还是张献忠那点家当,乃至江南这片繁华富庶之地,谁又能独善其身?”
李自成沉默了,他盯着地图,眉头紧锁。
清军的战斗力,他是亲身领教过的,山海关一片石之战,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若清军真能毫无掣肘地全力南下……
半晌,他才声音低沉地问道:“那……依经略之见,该当如何?”
林天霍然转身,盯着李自成,目光灼灼。
“合作。”
言罢他走回座位,却没有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自成,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姿态。
“我可以支持你,提供你急需的粮草、军械、饷银,让你重整旗鼓,甚至比你巅峰时期更加强大。”
闻言李自成眼中骤然爆发出精光,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林天说的这些,无疑都是他目前最渴望的!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条件呢?”李自成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林天的语气平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接受我部整编。”
“什么?!”
李自成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怒火再次燃起,
“这不可能!林经略,你这分明是要吞并我的部队!要我李自成交出根本,任你宰割吗?”
这反应完全在林天的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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