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在意的角落,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成都平原,朝阳尚未完全升起,天地间一片朦胧。
崇祯十九年,六月初五。
李自成站在三丈高的了望台上,手中那支林天所赠的千里镜泛着冷硬的光泽。
镜筒缓缓移动,远处张献忠大营的轮廓在视野中逐渐清晰。
“陛下,新到的燧发枪已经分发完毕。”
前军都督刘体纯的脚步声从木梯传来,甲叶碰撞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脆,“将士们正在练习装填,动作比昨日熟练许多。”
闻听此言的李自成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回过头看着己方营内一片的新气象。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林天这小子是真大方,算上这一批,咱们已经有两千多儿郎用上这些家伙事了吧?”
“整整两千三百支。”刘体纯语气中亦是带着兴奋,“老营前锋哨已全部换装完毕。”
“好滴很呐,”李自成猛地一拍手边的栏杆,“有了这些新式火器,老子看他张献忠还能猖狂到几时。
他转头又望向远方,目光渐渐深邃。
半年多前,他在陕西实在混不下去,无奈率领残部退入四川,本想在蜀地休养生息,却遭到张献忠这个地头蛇的猛烈攻击。那一仗接一仗的败退,差点儿把他赶出了四川,至今想来仍觉屈辱。
绝望之下的闯王,派顾君恩等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前去南京‘拜访’了一下林天。出乎他意料的是,林天不仅答应提供军火,还派来了十几个军事顾问,帮他整编部队。
“天佑我大顺!”刘体纯接着禀报,“工匠们按照林经略派来的顾问指导,新造了二十架改良投石车,射程较旧式远了五十步,足以压制城头守军。”
李自成脸上更加满意了:“林天派来的这些后生,确实有点儿本事。这才几个月,咱们的老营弟兄就像换了支队伍。”
他说的不假。自从接受林天援助以来,大顺军不仅获得了急需的粮草军械,更重要的是那十几位随军顾问带来的改变。这些年轻人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却将火器操典、战阵配合操练得一丝不苟。
“就是规矩太多了。”刘体纯忍不住压低声音嘀咕道,“日日操练不说,还要学什么队列行进,弟兄们私下都在抱怨说,比打仗还累。”
“抱怨?”李自成瞪了他一眼,“你看看现在咱们的兵马,进退有度,令行禁止。从前跟张献忠打仗,十仗要输七仗,现在呢?至少能打个平手!”
这些随军顾问确实有些本事。他们把李自成的部队重新编组,建立了严格的操练制度,还教会了闯营士兵使用新式火器。虽然过程痛苦,但效果显着。原本散漫的农民军,如今已初具正规军的模样。
陛下,张献忠最近动作频频,似乎想在我们完全掌握新式战法前,进行决战。刘体纯忧心忡忡地说。
李自成冷笑:“他这是急了。传令各营,加紧操练。再过半个月,咱们就去找这位八大王好好算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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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成都城内的大西王府。
张献忠暴躁地在大殿内踱步,手中马鞭不时抽打在殿内的蟠龙柱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狗日的李自成!竟然投靠了南明!他怒骂道,还有那个林天,竟敢插手老子的事!
军师汪兆麟小心翼翼地道:大王息怒。李自成得了南明的援助,实力大增。咱们现在不宜硬拼,不如暂避锋芒......
放屁!张献忠一脚踢翻面前的案几,老子纵横天下的时候,他李自成还是个驿卒!现在靠着南明施舍的几杆破枪,就想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
他猛地转身,对殿外吼道:孙可望!李定国!
两个年轻将领应声而入:父王!
给你们三天时间,集结所有能战的弟兄!老子要亲自带兵,把李自成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赶出四川!
孙可望犹豫道:父王,李自成现在兵强马壮,又有新式火器。咱们是不是从长计议......
计议个屁!张献忠怒目圆睁,再等下去,李自成就该打到家门口了!快去!
两人不敢再多言,领命而去。
汪兆麟看着张献忠暴怒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位大西王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作为臣子,他只能尽力辅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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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二,重庆郊外。
李自成的新军正在进行实战演练。在军事顾问的指导下,士兵们分成三排,轮番进行火枪齐射。硝烟弥漫中,远处的木靶被打得千疮百孔。
顾问队长陈远大声喊道,第二排装填太慢!重来!
陈远原是山东军的一个把总,因为通晓火器操练,被林天特意派来帮助李自成。他对待训练极其严格,就连李自成的老营兵也经常被他训得抬不起头。
陈教官,这样练下去,弟兄们都快累趴下了。李过忍不住抱怨。
陈远冷冷道:李将军,现在多流汗,战场上才能少流血。张献忠的部队虽然装备不如我们,但都是百战老兵。若是不能熟练掌握新式战法,再好的火器也是烧火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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