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天边才露出一线鱼肚白,北岸清军大营就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王二狗一个激灵从垛口后的草堆里爬起来,胡乱抹了把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都醒醒!鞑子要动了!”李铁柱粗犷的吼声在城墙上回荡,伴随着铁甲碰撞的铿锵声,守军们迅速进入战位。
王二狗瞬间清醒,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赶紧检查起来自己的燧发枪,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抖。
这是他参军以来即将经历的规模最大的一战,北岸那连绵不绝的营火如同繁星般密集,还是让他这个已经不算是新兵蛋子的心里直发毛。
田见秀身披铁甲,快步走过城墙,声音沉稳:“弟兄们,今天这一仗将决定山东的命运。咱们身后就是父老乡亲,没有退路!”
“人在阵地在!”老兵们齐声回应,新兵们也跟着喊了起来,声音在晨曦中格外响亮。
王二狗握紧火铳,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想起了老家那个被清军焚毁的村庄,想起了惨死的爹娘,眼中顿时燃起复仇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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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初刻,北岸烟尘大作,遮天蔽日。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出现在地平线上,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最显眼的是那面绣着“肃”字的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他娘的,豪格这龟孙子来得真快。”赵猛在城北丘陵的埋伏点啐了一口,示意士兵们压低身子。他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对岸的动静,脸上的刀疤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豪格的部队在弥河北岸开始列队,黑压压的步兵方阵一眼望不到头。多铎亲自带着亲兵到渡口迎接,两军会合后,清军士气大振。欢呼声震天动地。
“王爷,何时渡河?”豪格一身戎装,向多铎行礼。
多铎指着南岸:“立即开始渡河!你的部队打头阵,吴三桂部会在正面配合攻城。”
豪格有些犹豫:“将士们长途跋涉,是否稍作休整?”
“兵贵神速!”多铎断然道,“咱们就趁南蛮子还没反应过来,一鼓作气拿下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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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正刻,清军开始渡河。
第一批渡河的是豪格麾下的汉军旗部队,约两千人。他们推着简陋的木筏和盾车,缓缓向对岸移动。
青州城头,周镇冷静地看着河面上的动静。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
“军长,要不要开炮?”炮队把总请示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兴奋。
“再等等。”周镇摆手,“放他们过来。”
王二狗趴在垛口后,看着越来越近的清军,手心全是汗。他能清楚地看到对面士兵紧张的面容,很多人和他一样年轻,脸上还带着稚气。
“稳住!”李铁柱在他身边低喝,“千万别分心,等他们上岸再打。记住,瞄准了再放铳,别浪费弹药。”
第一批清军顺利登岸,见没有遭到阻击,顿时士气大振,开始整队准备进攻。
清军的督战官们开始吆喝起来、兵器的碰撞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周镇猛地挥手下令:“开炮!”
青州城头的二十多门火炮同时怒吼,炮弹呼啸着砸向刚刚登岸的清军。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火铳手,射击!”
密集的铅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登岸的清军被打得抬不起头。硝烟弥漫中,不断有人中弹倒地,鲜血染红了河滩。
但他们毕竟人多,在军官的督战下,仍然顽强地向城墙推进。
“标统,咱们还不动手?”丘陵埋伏点,一个士兵焦急地问赵猛。
赵猛眯着眼观察战局:“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等更多的鞑子过河,咱们再关门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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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烈日当空,清军渡河已然过半。
多铎在河北岸看得心急如焚,对吴三桂下令:“平西王,让你的部队立即攻城!”
吴三桂面无表情地领命,转身对杨珅低声道:“传令下去,做做样子。”
关宁军开始向青州城移动,但速度慢得像是在散步,明显又是在敷衍了事。
多铎大怒,正要发作,突然看见南岸升起三股狼烟。
“那是什么信号?”他皱眉问道,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话音刚落,战场形势突变。
原本正前往“攻城”的关宁军好似换了一支部队,立马精神了起来,他们全都调转方向,向正在渡河的清军侧翼发起猛攻!
箭雨如同飞蝗般射向清军阵营,刀光闪烁,杀声震天。
多铎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死死盯着战场,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吴三桂你......”
“不好!王爷,吴三桂他怕是反了!”刚林失声惊呼,脸色煞白。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西面突然烟尘大作,王五的磁州军如同神兵天降,铁骑奔腾,直扑清军渡口!
“中计了!”
多铎终于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缰的手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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