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者不杀!跪地弃械者免死!”
山东军士兵们洪亮而整齐的呼喝声,伴随着零星的铳声和垂死者的哀嚎,在战场上回荡。
崇祯十八年,十月十九。历经了几日的大战,余温尚存。
晨雾在逐渐炽热的阳光下不甘地消散,将修罗场般的景象**裸地呈现出来。尸横遍野,流血漂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左梦庚部的溃败,如同雪崩般无可挽回。
无数左军士兵早已丧胆,闻声便如蒙大赦,纷纷丢下手中兵刃,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一片。只有少数负隅顽抗的死硬分子或被左梦庚核心部曲护着突围的队伍,还在遭受着无情的追杀。左梦庚部的溃败,已如同雪崩般,无可挽回。
陈默率领的骑兵如同旋风般在溃兵中穿插、切割,马刀挥舞间,带走一条条不肯投降的生命,更主要的是骑士们在不断的驱赶着溃兵浪潮,让他们始终无法重新集结,同时也能死死咬住左梦庚的帅旗所在。
“追!左梦庚就在前面!休要让他给走脱了!”陈默目光冷冽,一夹马腹,身先士卒,朝着那簇狼狈逃窜的亮眼旗帜冲去。他麾下的骑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群,紧紧跟随。
左梦庚在亲兵和部将的拼死护卫下,亡命奔逃。他头上的缨盔早已不知去向,发髻散乱,亮银甲上也沾满了血污和泥泞,昔日故作沉稳的贵公子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惶与狼狈。他耳边充斥着追兵的喊杀声、己方溃兵的哭嚎声,以及身后不断传来的亲兵坠马的惨叫声,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保护少帅!”一名忠心耿耿的偏将怒吼着,率领百余亲兵返身断后,试图阻挡陈默骑兵的追击。这股决死之士爆发出最后的勇气,短暂地迟滞了追兵的脚步。
可是在山东军骑兵绝对的实力和碾压性的士气面前,这种抵抗无异于螳臂当车。仅仅几个呼吸间,这支断后部队就被汹涌而来的骑兵洪流淹没,那名偏将也被陈默一枪挑于马下。
但就是这短暂的阻挡,为左梦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他和残余的不到百骑亲卫,终于冲破了最危险的区域,看到了正在后方苦苦支撑,试图稳住阵线的李国英后卫部队。
“李叔!救我!”左梦庚几乎是带着哭腔嘶喊出来。
李国英看到左梦庚如此模样,心中又急又怒,却也只能大吼:“快!接应少帅入阵!长枪手上前,弓弩手准备,阻挡敌军骑兵!”
左军后卫部队勉强组织起一道单薄的防线,长枪如林指向外侧,弓弩手仓促放箭,试图遏制山东骑兵的冲击势头。
陈默见左梦庚已逃入敌军后卫阵中,知道生擒的机会已失,但他并未放弃追击。他勒住战马,举起手,示意骑兵停止突击,转而开始在外围游弋,用弓箭和马铳不断骚扰、施压,同时大声劝降:
“左梦庚落败已成定局,尔等何必陪葬?放下兵器,我们林帅仁德,必不苛待降卒!”
“李国英!识时务者为俊杰,难道你要看着这几千儿郎为左家陪葬吗?”
声音透过喧嚣的战场,清晰地传入李国英和后卫部队的耳中,引发了一阵细微的骚动。许多士兵面露惶恐和犹豫,看着外围虎视眈眈的山东骑兵,再想想中军主力的惨状,士气已然跌落谷底。
李国英脸色铁青,他知道军心已散,这后卫阵地恐怕也守不了多久。他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左梦庚,又望了望西面依旧杀声震天但明显渐趋减弱的方向,心中一片冰凉。金声桓那边,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心腹校尉低声问道,声音带着颤抖。
李国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将者,此刻他必须做出决断。继续死战恐怕于事无补,只会再徒增一些伤亡,让这几千精锐白白葬送。投降吗?左良玉对他尚有知遇之恩,而且他的家眷都还在南京……
“结圆阵防御,缓缓后撤!向南京方向撤退!”李国英最终做出了一个相对折中,也是最符合当前局势的决定。他不能投降,但也不能在此地死守待毙。撤退,保存这支尚有建制的部队,或许还能为南京的左良玉保留一点元气。
在他的指挥下,左军后卫部队开始艰难地收缩队形,形成一个移动的圆阵,护着核心处的左梦庚,且战且退。陈默的骑兵则如同附骨之疽,始终不紧不慢地跟随在他们后方,不断施加压力,蚕食着掉队的士兵,却也不再发动决死冲锋,显然是想要将他们彻底驱离战场后,在最大限度地消耗其有生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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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镇江城西战场。
当东面震天的战鼓和喊杀声传来,尤其是看到漫山遍野的左军溃兵如同无头苍蝇般涌来时,金声桓部最后一丝斗志也被彻底碾碎。
“将军!东面……东面败了!少帅他们……溃逃了!”一名浑身是血的哨骑连滚带爬地冲到金声桓面前,声音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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