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八年,十月初一,淮安。
此时经略使府议事堂内的气氛,要比屋外深秋的寒意更多了几分凛冽肃杀之气。
巨大的江淮区域沙盘几乎占据了整个厅堂中央,其上河流、城池、关隘、驻军标记星罗棋布。
沙盘旁,林天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缓缓扫过沙盘上代表扬州、镇江、南京的一个个标识,最终凝注于那蜿蜒曲折、横亘南北的蓝色绸带——长江。
韩承、王五、陈默等核心将领与重要参军分列沙盘两侧,人人屏息凝神,连衣甲的轻微摩擦声都清晰可闻。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将至的紧绷感,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于林天身上,等待着他最终的战略决断。
“各部集结情况,详细报来。”林天开口,声音不是很大,却瞬间打破了堂内的沉寂。
王五当即上前一步,声若洪钟:“禀主公!我陆军主力已悉数秘密集结于扬州以南、瓜洲以北区域。计有第一营、第二营、第三营完整建制,骑兵营,以及整编后的扬州降军两个辅助营,总兵力四万五千人!粮草已囤积于扬州大营及瓜洲前沿,足供全军一月之需。火药、炮弹、箭矢等军械储备充足,均已分发至各营哨!”
陈默接口道:“骑兵营所有游骑斥候已分作三班,昼夜不停前出至江边,严密监视对岸镇江府金声桓部一切动向。目前观测,敌军沿江岸布防极为严密,旌旗林立,哨卡密集,可见炮台十余座,江面亦有小型战船巡弋。但至今未见敌军有大规模集结或试图渡江北上的迹象。”
林天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身侧沉稳的韩承。
韩承会意,手持一份文书禀报道:“主公,庐州黄得功将军已回信,接主公钧令后,他已尽起庐州可用之兵,约八千精锐,皆为能征惯战之老卒。目前正日夜兼程,沿官道向扬州赶来,预计最快三日后,先锋即可抵达扬州城外。黄将军在信中明确表示,愿为大军前锋,誓死效力,以报主公提携之恩!”
听到黄得功亲率八千精兵来援,王五等人精神都是一振。黄闯子素以骁勇善战闻名,其部下亦是久经战阵的边军老底子,这股强大生力军的加入,无疑将极大增强渡江攻坚的实力,胜算陡增。
“水师方面,”韩承继续道,“沈廷扬将军回报,‘磁州号’主力战舰,及其麾下大小主力舰船共计十七艘,已奉命自扬州城外锚地,移驻至瓜洲以北、较为隐蔽的江面水域。火炮状态俱佳。沈将军表示,水师已做好万全准备,随时可听候调遣,封锁江面,隔绝南北,或提供舰炮火力,支援陆军渡江抢滩。”
水陆大军集结完毕,精锐援军星夜来援,水师战舰扼住江喉。所有的战略拼图,似乎都已到位。
林天深吸一口气,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镇江的位置:“左良玉!他以金声桓三万兵马陈兵镇江,倚仗的便是这长江天险!想以逸待劳,挫我锐兵于江畔,待我师老兵疲、士气衰竭之时,再行反扑,甚至联络更后方兵马,妄图将我部一举围歼于大江之北。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可惜,他错估了我军的决心!我们不但要渡江,还要在他自以为最坚固的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除了他摆在台前的金声桓,还要一举击溃他可能从南京、从其他地方派来的任何援军!将战火直接烧到江南去!”
“主公,我军虽连战连捷,士气如虹,但客观而言,左良玉兵力仍占优势,且据江而守,地利在其……”一位较为谨慎的参谋官员忍不住出声,语气带着忧虑。
“地利吗?”林天打断了他,“长江天险,固然可恃。但诸位别忘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他指向沙盘上蜿蜒的长江,“江面宽阔,看似是屏障,又何尝不是束缚?左良玉兵力分散沿江布防,处处设防则处处薄弱!而我军,兵力集中,可任选一点,形成局部多打少,强行突破!”
他看向王五和陈默:“王五,你部为渡江主力!陈默,你的骑兵渡江后,不必参与正面攻坚,你的任务是利用速度,直插敌军纵深,搅乱其部署,切断其联系,打击其后勤!”
“末将明白!”王五、陈默凛然领命。
“此战关键,在于‘快’和‘狠’!”林天语气森然,“渡江要快,突破要快,向纵深发展要快!打击要狠,对任何敢于阻拦之敌,务必予以歼灭性打击,打掉他们的胆气!首战即决战,我要的不是势均力敌,而是绝对的压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堂内每一位将领的脸庞,最终定格在韩承身上:“此战,我将亲临前线,于扬州坐镇督战!韩承你留守淮安,统筹全局,保障后勤!”
“主公不可!”林天话音刚落,王五便急切劝阻,脸上写满了担忧,“江边凶险万分,流矢炮火无眼,主公你身系全军安危、江淮兴衰,岂可轻涉险地?还请主公坐镇淮安,前线战事,交由末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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