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徐州城内,混乱如同瘟疫般在城内蔓延。
最初是城西王参将的部属因营寨遭炮击、将领被煽动而哗变,很快,南城、东城多处军营相继失控。士兵们不再听从军官的约束,有的成群结队冲击府库,有的在街巷间乱窜,更多的则是在低级军官的带领下,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总兵府涌去。
“擒杀刘泽清!封伯领赏银!”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个口号,立刻得到了山呼海啸般的响应。求生的本能和对富贵权势的渴望,压过了最后一丝对军纪和上官的畏惧。此刻的刘泽清,在乱兵眼中已不再是统帅,而是通往荣华富贵的阶梯。
总兵府高大的院墙外,迅速聚集了数以千计的乱兵,他们红着眼睛,挥舞着兵器,疯狂地冲击着府门和院墙。府内,刘泽清仅存的数百名亲兵家丁依托墙垣拼死抵抗,箭矢、碎石如雨点般落下,不时有乱兵惨叫着倒下,但更多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前涌。
刘泽清在内堂,能清晰地听到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和撞击声,他面无人色,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换上了一身普通士卒的号衣,将总兵印信和多年搜刮的银票细软胡乱塞进一个包袱,对着心腹家将刘三嘶吼道:“车马呢?护卫呢?怎么还没准备好?!”
刘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脸上却堆着焦急:“大帅,外面乱兵太多,北门那边也被堵住了!小的们正在拼死开路,再等等,再等等!”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总兵府包铁的大门在连续撞击下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潮水般的乱兵瞬间涌了进来,与府内亲兵展开了血腥的混战。
“挡不住了!大帅快走!”刘三一把拉住六神无主的刘泽清,在一队“忠心”家丁的护卫下,向后院马厩方向退去。
刚穿过一道月亮门,刘三突然停下了脚步。
刘泽清狐疑的问道:“怎么了,后院也被叛兵攻破了吗?”
刘三并没有回答,而是猛地抽出了腰刀,架在了刘泽清的脖子上!他身边那队家丁也瞬间调转刀口,对准了另外几个猝不及防的亲信。
“刘三!你……你竟敢背叛我?!”刘泽清目眦欲裂,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
刘三脸上再无恭敬,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一丝即将获得富贵的兴奋:“大帅,别怪小人!实在是……林总督开的价码太高了!万两白银,一个伯爵!可跟着你,却只有死路一条!”他转头对身边人道,“捆起来!堵上嘴!这可是咱们兄弟的富贵前程!”
几乎在同一时间,徐州北门。
守门的千总看着城内四处升起的浓烟和震天的喊杀声,又望了望城外严阵以待的山东军大营,一咬牙,对手下弟兄喊道:“开门!快迎接林总督入城!再不开门,等乱兵杀过来,咱们都得死!”
沉重的城门在绞盘声中缓缓打开,露出了通往城外的通道。早已等候在城门洞附近的许多士卒和部分百姓,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城外,朝着泗水方向奔去,其中混杂着不少丢弃了兵器的军官和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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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北岸,山东军大营。**
望楼上的哨兵第一时间发现了徐州北门的异动和涌出的大量人群。
“报——!主公,徐州北门已开,有大量军民涌出!”
林天放下望远镜,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沉声下令:“王五,速率前军三个步营过浮桥,控制北门区域,建立防线,只许出,不许进!有序接收投降官兵,严查奸细,若有持械冲击阵型者,格杀勿论!”
“陈默,带你本部骑兵,沿泗水巡弋,拦截可能从其他方向逃出的溃兵,特别是注意搜捕刘泽清及其死党!”
“其余各部,保持战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入城!”
“得令!”众将轰然应诺,立刻行动起来。
王五率领的三个步兵营,排着严整的战斗队形,迅速通过早已准备好的浮桥,抵达泗水南岸,在北门外依序展开。他们并未急于入城,而是迅速构筑起简单的防线,火铳手在前,长矛手在后,冰冷的铳口和矛尖对着混乱涌来的人群。
“放下兵器,排队接受检查!违令者杀!”军官们洪亮的声音压过了混乱的喧嚣。
看到山东军严整的军容和森然的杀气,大部分涌出的溃兵和百姓都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乖乖的按照指令放下武器,在指定的空地上聚集。只有少数试图趁乱冲击或者携带大量财物的,被毫不留情地射杀或刺倒。秩序,开始在武力保障下逐渐恢复。
临近黄昏,徐州城内的喊杀声才渐渐平息。
王五派兵进入北门,逐步清理街道,控制关键节点。传来的消息确认,总兵府已被乱兵攻破,刘泽清试图从后院逃跑时,被其家将刘三擒获,现已押送至北门外。
林天在中军大帐接见了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刘泽清,以及献俘有功、一脸谄媚的刘三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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