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带着诡异“悬眼”图案的箭矢,如同一声冰冷的警钟,在野狐堡高层心中回荡。它没有带来即刻的刀兵之灾,却投下了更深沉的阴影,预示着敌人不仅强大,而且如同隐藏在雾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林天将箭矢锁入木匣,神色却异常平静。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唯有行动才能打破僵局。他深知,面对这种无处不在的窥伺和黑山堡方向咄咄逼人的态势,一味龟缩防御只会逐渐被扼杀。必须主动出击,将水搅浑,在乱中寻找生机,甚至摸清敌人的底细。
他将王五、张狗儿、孔文清、赵瘸子四人召至密室(一间加固过的地下储藏室),墙上挂着他亲手绘制的、如今已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周边地形图。
“都说说吧,这支箭,什么意思?西北深山,又藏着什么?”林天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众人。
王五性子最急,瓮声道:“管他娘什么意思!分明是吓唬人!要我说,咱们就按原计划,先派一队精兵,摸进西北那山里,找到那伙土匪的老巢,端了它!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牛鬼蛇神!”
张狗儿比较谨慎:“王哥,那深山老林地形复杂,土匪窝易守难攻。咱们人生地不熟,贸然进去,风险太大。而且,‘火焰目’的人也在里面活动,万一撞上……”
孔文清沉吟道:“学生以为,此箭意在威慑,令我等不敢妄动。其主人必是有所图谋,且不愿眼下就与我堡全面冲突。西北之事,确需探查,但须谋定而后动。或许……可借力打力?”
赵瘸子则挠着头:“俺就是个打铁的……不过,新改的弩又好了五张,手掷雷也试制了一批,就是扔不了太远……”
林天听着众人的意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地图上西北那片被重点圈出的区域和旁边的黑山堡。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林天终于开口,“西北要探,但不能硬探。黑山堡要打,但不能明打。”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先点向西北山区:“狗儿,你挑选最得力的三个人,不要进山,只在外围最高点设立长期观察哨。我要知道,每天有多少人进出那片山区,是土匪?是黑衣人?还是那支神秘商队?他们的活动规律如何?记住,你们的任务是眼睛,不是刀,绝对不许暴露!”
“明白!”张狗儿重重点头。
接着,林天的手指猛地划到黑山堡:“至于吴老四这条疯狗,既然他主子给他撑腰,让他狂吠,那我们就帮他敲敲锣,让叫声再大点!”
王五眼睛一亮:“林头儿,你有主意了?”
林天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他不是仗着有靠山,强征民夫,修堡练兵吗?咱们就让他练不成!狗儿,你手下那个机灵鬼‘泥鳅’,不是会学各种鸟叫兽鸣吗?让他带两个人,每晚去黑山堡外面,不定时地弄出点动静,模仿鞑子哨骑的唿哨,或者土匪的联络信号,再偶尔往堡里射几支没箭头的响箭。”
王五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拍腿大笑:“妙啊!吓死那帮龟孙子!让他们疑神疑鬼,日夜不宁,看他们还怎么修堡练兵!”
“不止如此。”林天补充道,“让咱们安插在黑山堡流民里的眼线,悄悄散播谣言,就说吴老四囤积的粮食来路不正,惹怒了山神, 恐有大祸临头!或者说那伙‘工匠’其实是鞑子的细作,修堡是为了引鞑子进来!”
孔文清抚掌赞叹:“攻心为上!此计大善!流言一起,堡内必然人心惶惶,吴老四纵有靠山,也要焦头烂额!”
“可是……”张狗儿有些担心,“万一吴老四被逼急了,狗急跳墙,真来打我们怎么办?”
“那就更好了!”林天眼中寒光一闪,“他若敢倾巢而出,正好趁他堡内空虚,端了他的老窝!他若不敢,就只能忍着,眼睁睁看着内部生乱,工程停滞!这叫进退两难!”
一番部署,虚虚实实,攻守兼备,既避开了正面硬碰,又将压力巧妙地还给了对手。
众人听得心服口服,纷纷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野狐堡外松内紧。表面上,依旧是每日操练、垦荒、打铁,一片繁忙景象。暗地里,几把无形的匕首已然悄无声息地刺出。
张狗儿亲自带人,在西北山区外围一处极其隐蔽的山洞里设立了观察点,用林天指导制作的“千里眼”(其实是两个打磨好的水晶片加竹筒制成的简易望远镜)日夜不停地监视着进山出山的每一条小径。
而黑山堡方向,则开始上演一出出闹剧。夜深人静时,忽然一阵凄厉的、类似狼嚎又像是鞑子唿哨的声音在堡外响起,引得守军一阵紧张,箭矢盲目地射向黑暗。刚消停没多久,另一方向又传来古怪的鸟叫,像是某种信号。偶尔还有一支绑着破布的响箭嗖地射上堡墙,吓得上夜的兵丁一哆嗦。
流言更是如同瘟疫般在黑山堡内蔓延。粮食是抢来的、工匠是细作、山神要降罪……各种版本说得有鼻子有眼。被强征来的民夫本就怨声载道,此刻更是人心浮动,干活磨洋工,甚至开始有小规模的逃跑事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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