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武英殿内,龙椅上的弘光帝朱由崧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目光不时瞟向御阶下分立两侧的臣子。台阶之下的气氛比殿外初春的寒意更加凝重。首辅马士英面沉如水,兵部尚书史可法眉头紧锁,阮大铖等人则眼神闪烁。
一份来自江北的紧急军情刚刚被宣读完毕。内容详细描述了山东林天所部近期在徐州以北的韩庄、台儿庄一线频繁进行军事活动,以及其麾下大将陈默率精骑突入归德府东部,连破数处关隘,如入无人之境。
“……王五部八千精锐陈兵兖南,日夜操演,火炮试射之声隔河可闻。陈默五千铁骑纵横归德,旬日间连破三寨,缴获无算,我沿边驻军皆惊惧不敢出……”兵部侍郎颤抖的声音似乎还在殿中回荡。
“猖狂!林天逆贼,竟安敢如此!”马士英猛地出列,声音因愤怒而尖利,“陛下!林天此举,形同叛逆!其挟持先帝,僭称总督,如今更是悍然犯我疆界,若不予以严惩,朝廷威严何在?臣请即刻下诏,命江北四镇合兵进剿,并传檄天下,共讨此獠!”
“马阁老且慢!”史可法立刻出声反对,他转向弘光帝,语气急切,“陛下!林天此举虽行止有亏,然其麾下兵锋正盛,屡破东虏,实乃当今难得的强军。此番挑衅,究其根源,乃因我朝封锁商路所致。若此时大举兴兵,胜负难料不说,更恐将其彻底推向对立,若其与北虏联手,则江南危矣!请陛下三思!”
“史尚书此言差矣!”阮大铖阴恻恻地接口,“正是因其兵强,才更应及早铲除,以绝后患!难道要坐视其吞并江北,兵临南京城下吗?封锁商路,正是要削弱其力,如今看来,成效显着,其已狗急跳墙!此时正当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而定!”
“阮大人!你这是要将朝廷拖入战火!”史可法怒视阮大铖,“北伐中原,恢复神京尚未有期,岂可先启内衅?若战端一开,漕运断绝,江淮糜烂,这后果谁承担得起?”
双方在殿上激烈争辩,互不相让。弘光帝看着底下吵成一团的臣子,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求助般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司礼监太监韩赞周。
韩赞周微微躬身,尖细的嗓音响起:“皇爷,诸位大人皆为国事操劳,所言皆有道理。然老奴以为,林天势大,不可力敌,亦不可放任。或可……遣一能言善辩之臣,前往山东,面见林天与……与先帝,宣示朝廷恩威,探其虚实,若其肯悔悟,奉还大政,自是最好;若其冥顽不灵,再行征讨,亦不迟矣。此乃缓兵之策,亦可彰显朝廷宽仁。”
韩赞周的话,暗合了部分不愿开战的朝臣心思,也给了被前线军情吓住的弘光帝一个台阶。
马士英虽心有不甘,但见史可法等人坚持,皇帝又面露犹豫,心知强行推动开战恐难成功,且万一战事不利,他这首辅位置难保。他眼珠一转,顺势道:“韩公公所言,不失为老成谋国之见。然遣使人选,需万分谨慎,既要熟知政务,能随机应变,又需忠贞不二,不被林天所惑。”
最终,经过一番权衡,朝廷决定派遣礼部右侍郎钱谦益为正使,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左懋第为副使,携带诏书,前往山东“宣抚”,实则试探林天虚实,并试图缓和紧张局势,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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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几乎在南京使者离开南京的同时,就通过周青的情报网络得知了这一消息。
“钱谦益?那个水太凉?左懋第吗?倒是个有点骨气的。”林天看着密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对这两个历史人物有所了解,钱谦益后来降清,而左懋第则坚贞不屈。
堂下,韩承、张慎言、王五、陈默等核心人员均在座。
“主公,南京遣使,意在缓兵,亦在探查我方虚实。”韩承分析道,“看来王将军和陈将军之前的行动,确实打疼了他们,让他们不敢轻易言战。”
“哼,一群蠹虫,只知道争权夺利,苟安江南!”王五不屑地啐了一口,“主公,何必跟他们废话?不如让我直接打过淮河,看他们还敢不敢封锁我们!”
陈默相对冷静:“我军虽强,但若真与南明全面开战,北面清虏必然趁虚而入。两线作战,非智者所为。”
张慎言忧心道:“然则,若答应南京条件,解除封锁,则我山东危局可解。但朝廷必要求主公放归陛下,交出兵权,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林天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讨论。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南京来使,正在我意料之中。他们怕了,所以才想谈。但我们不能仅仅满足于解除封锁。”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指向江南:“诸公,如今北地糜烂,清虏仍旧虎视眈眈;西面李自成苟延残喘;南京朝廷**无能,内斗不休,难以担当中兴重任。天下板荡,苍生倒悬!”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南京的位置:“我辈若只困守山东一隅,终究难成大事,亦无法真正扭转乾坤。崇祯皇帝在我们手中,这便是大义名分!如今南京方面主动遣使,正是天赐良机!我们不仅要打破封锁,更要借此机会,实施我们于黑山堡早就定下的南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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