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炮弹仍不断地落在四周,所发出的动静震得人的耳边始终有嗡鸣声在盘旋。
连续数日的猛烈炮击和试探性进攻,让曹州外围的第二道防线变得千疮百孔。土垒坍塌,壕沟被填平多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气味。然而,王五麾下的守军依旧顽强地钉在残存的工事后面,用精准的火枪射击,一次次击退清军的冲锋。
王五站在曹州北门城楼,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着清军的动向。多铎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清军大营中旗帜调动频繁,更多的步兵和骑兵正在集结,显然在准备一场更大规模的全面进攻。
“将军,林帅军令!”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上城楼,呈上一封密信。
王五迅速拆开,扫了一眼,眼中精光一闪。林天的命令很简单:按预定计划,于今夜开始,有序向巨野、嘉祥方向交替后撤,将清军主力引向汶上主战场。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王五深吸一口气,将命令紧紧攥在手中。坚守曹州数日,麾下将士伤亡已近两千,虽然也给予了清军同样不小的杀伤,但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他心中早已憋着一股火。如今,终于可以动一动了。
他立刻召集麾下主要将领,下达撤退指令。
“赵铁柱!”
“末将在!”
“你部伤亡最重,今夜子时,率先撤离,经安兴墓、沙土集,退往巨野县城休整,并协助当地守军加固城防,作为我军撤退路上的第一个支撑点!”
“得令!”
“其余各部,以营为单位,分批交替后撤!火炮、重伤员先行,火枪手和长枪兵断后!记住,是有序撤退,不是溃败!要给清军一种我们力战不支、被迫后撤的假象!沿途可利用村落、丘陵,设置小股疑兵,迟滞敌军追击!”
“明白!”
“本将军亲率亲兵营和部分精锐,在最后压阵!我倒要看看,多铎敢不敢追!”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曹州城内外的明军开始紧张而有序地准备撤退。伤兵被小心翼翼地抬上大车,重要的军械物资被打包,火炮被套上骡马。士兵们默默地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和行装,虽然即将放弃坚守多日的阵地,但士气并未低落,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失败,而是战略转移,是为了在更有利的战场给予敌人更沉重的打击。
是夜,子时。曹州城内外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篝火在夜色中闪烁。
赵铁柱带着他那伤亡近半的哨,作为第一批撤退的部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残破的安兴墓堡垒,沿着官道向东南方向的巨野撤去。他们走得很快,但队形保持完整,并没有慌乱迹象。
随后,其他各营也按照预定顺序,依次撤离阵地。整个过程虽然忙碌,却异常安静,显示出极高的纪律性。王五亲自在第二道防线的废墟上巡视,确保没有落下任何重要的东西,也没有留下明显的破绽。
**十月十三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曹州城头时,清军的斥候惊讶地发现,城外原本旌旗林立的明军工事,此刻竟然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残破的旗帜和废弃的障碍物,在晨风中孤零零地飘荡。
“报——!王爷,明军……明军撤了!曹州城外已无守军!”斥候飞马奔回大营,急声禀报。
多铎、孔有德等人闻讯,立刻出营查看。望着空荡荡的明军阵地,多铎眉头紧锁。
“跑了?”孔有德有些难以置信,“前两日还抵抗得那么顽强,怎么说跑就跑了?”
准塔道:“王爷,明军定然是伤亡惨重,无力支撑,故而趁夜遁逃!我军当立刻追击,必可大获全胜!”
阿山则较为谨慎:“王爷,林天狡诈,此恐是其诱敌之计。曹州守军撤退井然有序,不似溃败。”
多铎看着远方曹州洞开的城门和空无一人的城墙,心中也在思索。林天放弃曹州这个前沿据点,意味着他收缩兵力,准备在汶上进行主力决战。这是明摆着的阳谋,可对己方也是个机会。若能趁其撤退途中予以重创,无疑能大大削弱其战力。
“传令!”多铎权衡利弊后下定决心,“鄂硕,率你部骑兵为前锋,立刻追击!准塔、阿山,率步骑主力随后跟进!孔有德、耿仲明,你部炮兵及辎重随后缓行!本王倒要看看,林天能玩出什么花样!”
“嗻!”众将领命。
很快,鄂硕率领着数千满洲精骑,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出大营,沿着官道向东南方向追去。马蹄声如雷鸣,卷起漫天烟尘。
**同日,巳时,曹州东南四十里,沙土集。**
王五率领的断后部队,约两千余人,正在此短暂休整,并布置疑兵。沙土集是一个不大的集镇,有几条岔路。
“将军,清军骑兵追上来了,看烟尘,至少有三千骑,是鄂硕的旗号!”哨探急报。
王五冷笑一声:“来得正好!传令,按计划行事!”
他命令部分士兵在镇内多处点燃篝火,制造炊烟,并让几十名骑兵拖着树枝在镇外来回奔跑,扬起尘土,做出大军在此停留的假象。同时,主力则悄然离开沙土集,继续向巨野方向撤退,并在沿途险要处埋设了少量绊马索和铁蒺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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