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塔率领的四千多名清军主力抵达邹县之后,并没有直接发起攻城,而是于城北三里之外扎下大营。旌旗猎猎,人马喧嚣,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准塔在数十名巴牙喇护军的簇拥下,策马出营,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城池。
邹县并非大城,城墙高约两丈五尺,以青砖包砌,看起来还算坚固。此刻城头之上,旗帜鲜明,守军林立,刀枪的反光在午后的阳光下有些刺眼。更让准塔注意的是,几处城门楼和角楼上,隐约可见黑洞洞的炮口。
“王爷,这邹县守备,比鱼台强了不止一筹。”身旁的甲喇章京心有余悸地禀报,“尤其是火器,甚是犀利。”
准塔冷哼一声,他身经百战,自然不会因一次小挫而气馁,但心中的轻视却也收起了几分。“林天倒是把他再磁州那套练兵的把戏,全都用在这山东了。传令,各部安营扎寨,先派遣斥候,探查四周有无伏兵,摸清城内守军虚实!”
清军大营开始忙碌起来,壕沟、栅栏被迅速构筑。一队队斥候轻骑如同撒出去的鹰犬,向邹县四周奔驰而去。
城头之上,王五看着城外井然有序的清军大营,面色沉静。在他身边站着邹县知县,以及几名磁州镇的老兵哨官。
“王将军,观这股清军势大,这城……能否守住?”知县脸色有些发白,声音微颤。
王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县尊放心,有我王五在,邹县便固若金汤。你只需安抚好城内百姓,组织青壮协助运输守城器械即可。”
他转向几名哨官:“赵铁柱!”
“末将在!”赵铁柱因白马河阻击有功,已被临时提拔为代哨官,负责一段城墙的防御。
“你部火枪手,分散配置在各段城墙,听号令齐射,专打靠近城墙百步内的敌军,给老子瞄准了打,尤其是军官和旗手!”
“得令!”
“其余各哨,长枪兵、刀盾手各司其职,滚木礌石、金汁火油务必准备充足!炮兵给我盯死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炮,节省弹药,关键时刻给鞑子来个狠的!”
“是!”众将轰然应诺。
王五的布置,完全是磁州镇守城战术的标准化流程。他深知己方兵力不占优势,野战或许难以抵挡清军骑兵冲击,但依托城墙和严密的火力配系,他有信心让准塔碰得头破血流。
八月十二日,清晨。
呜呜的号角声划破了黎明的宁静。清军大营营门洞开,数千清军步骑涌出,在城外列阵。准塔骑着高头大马,立于阵前,他决定进行第一次试探性进攻。
进攻的主力是汉军旗的步兵和部分征发的夫子,约两千人,扛着简陋的云梯和撞木。数百名满洲弓箭手在后面压阵,准备用箭雨掩护攻城。
“进攻!”准塔马刀一挥。
战鼓擂响,清军步兵发出杂乱的呐喊,如同潮水般向邹县城墙涌来。他们速度不快,试图用数量来威慑守军。
城头上,王五冷静地观察着。他没有下令开炮,也没有让火枪手过早射击。
“三百步……”
“两百五十步……”
“两百步!弓箭手,自由抛射!”王五下令。城头上为数不多的弓箭手(主要是邹县本地守军)开始向天空抛射箭矢,箭矢划着弧线落入清军阵中,造成了一些骚扰,但效果有限。
清军步兵加快速度,已经进入一百五十步范围。
“火枪手,准备!”王五的声音提高。
赵铁柱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手心微微冒汗,但眼神坚定。
“一百二十步!”
“一百步!第一列,放!”
“砰!”城头白烟冒起,近百支燧发枪同时开火!铅弹如同泼雨般射向城下的清军!
这个距离,对于训练有素的磁州镇火枪手而言,精度相当可观!冲在前排的清军步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瞬间倒下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二列,放!”
“砰!”又是一轮齐射!
清军的攻势为之一滞,冲锋的势头被打断。后面的满洲弓箭手连忙上前,向城头仰射还击,箭矢叮叮当当地射在垛口和盾牌上。
“举盾!”城头军官大声呼喊。守军纷纷举起盾牌或躲藏在垛口后。
“长枪手,刀盾手戒备,防止敌军趁机攀城!”王五继续指挥。
清军的第一次进攻,在守军犀利的火枪射击下,连城墙边都没摸到,就丢下近百具尸体,狼狈地退了下去。城头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守军士气大振。
准塔在阵后看得眉头紧锁。他没想到守军的火器如此密集和精准,这完全超出了他对明军的一贯认知。
“鸣金收兵!”准塔下令。他知道,这种添油式的进攻只是送死。
双方的第一次交锋,清军这边无功而返,反而还折损了不少人手。准塔意识到,邹县这块骨头,绝对要比他想象中的难啃。
隔天准塔改变了策略。他不再进行大规模步兵冲锋,而是从后营拉来了前些时候缴获明军的二十多门大小火炮,在城外五百步外构筑炮兵阵地,准备进行炮火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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